他說的很簡單,可是每一句話,都好像隻能表達一半,剩下一半,留給人做猜測。
趙昭歎了口氣,問道:“樂微最近休息的挺好的,不應該啊。”
一聽到楊樂微的名字,齊之川就像是觸發了關鍵詞,看向窗外的頭瞬間歪了過來:“趙昭。”
趙昭很了解這個人,一要說什麼嚴肅的事情,就喜歡喊别人的大名,她最開始還以為要挨罵,戰戰兢兢了好久,後來才知道,這對齊之川來說,其實算是個愛稱。
他隻有在比較親密的關系的時候,才會喊别人全名。
說起來,還有些另類。
“你說你說,知無不言。”
齊之川嗤笑了一聲,又像是思考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做的真的很差嗎?”
趙昭脊背挺直,感覺到齊之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僵了下,自然道:“沒有啊,船哥很模範,一直都很好。”
她不喜歡煽情,有時候齊之川說的話她明白,可是那些聽着讓人很難受,甚至有些心裡發堵的東西,她的心底,總是隐隐拒絕靠近的。
可是出于朋友,
看着朋友最無助的樣子的時候,又怎麼會真的不心疼呢?
她離他們最近,最知道他們中間的矛盾和争執,還有隐藏在世俗紛争下的一顆真心。
齊之川點點頭,不再盯着某一處,隻是微微閉上眼,道:“我以為我對他很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
“風口的時候,我也在攔,也在想方設法的,把那些人的話都堵住。”
“可是悠悠衆口,誰都說在愛我,我不能辜負的愛,從來不隻有一顆真心。”
“但他們傷害的,也是我的最愛啊。”
趙昭咬了咬嘴唇,後視鏡的反光下、窗外光的映射下,一抹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齊之川的眼尾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道理都是懂的。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面臨着選擇和犧牲,這個行業更不用說了。
雖然他是個演員,可他承受了太多人的愛,他的身上有太多人的幻想,這些是他必須要守住的責任,不僅僅是出于愛好或者是個人的私心。
但他最開始,也是一個為了所愛奔赴山海的人。
他為了那個虛無缥缈的一個人影,為了那個把自己藏在身後的大霧,用荊棘斬了天地,剛剛要戴上皇冠,卻發現世界崩塌,将他埋入了深淵。
“船哥,雖然我沒什麼經驗,但是我還是想勸勸你,有些東西,你做到最好的時候,就不要再掙紮了。不如暫時抛在腦後,說不定一切都會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趙昭握着方向盤的手更緊了些。
對于一個沒有談過戀愛,一生追星的女人來說,她說這些話,聽起來很難不像風涼話。
可是追星女又何嘗不是最懂愛人的?
她說的随緣,不過是希望這兩個她愛的人,都能放過他們自己一把。
龍卷風的漩渦裡,你越掙紮,越要借助外力,受的傷就越重。
如果暫時停手,說不定,睜眼發現自己其實是在暴風眼。
齊之川盯着楊樂微的眼睛,這人的眸子總是那般清澈,喜歡雙手揮舞着比劃,也喜歡說教,喜歡講道理和自己的見解。
楊樂微好像在說什麼,似乎心情不是很開心,好像是在指責他什麼。
齊之川想到。
可是他聽不清,也不算聽得懂,隻感覺酒精沉澱後的腦子,一根弦都繃不住,于是在楊樂微困惑的目光盯着自己,停下話頭的時候,齊之川擡起一隻手輕輕撫摸着面前人的臉頰。
“...怎麼又生氣了?”
楊樂微一怔,竟然說不出話來。
嗯?
齊之川一頓。
對上楊樂微微微驚恐的表情,飛快地将手從他的下巴上撤開,又掃了一眼他身上的穿着,瞬間變了神色,一聲不吭别過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