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榴見他窘迫地低着頭沒說什麼，徑直走進房間。

楊桖還站在原地沒動，他閉眼深吸口氣，大腦開始運作，回想起剛剛程榴那幅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根本不在意的樣子楊桖勉強平靜些，他擡腳慢吞吞地垂頭跟進去。

曲之意正打着電話，見兩人一前一後進來他匆匆挂斷拎起地上的電腦包，迫不及待道：“走吧，訂好了。”

他把另一個包随手丢給程榴，而後回頭看一眼身側的人，對方此刻臉紅的不正常，他被吓的往旁邊跳一步大聲道：“我草，你幹啥去了臉紅成這樣。”

一直默默降低存在感的楊桖：“……”

他捏緊拳頭，抑制住内心想打人的沖動，良久後咬牙切齒擠出兩字。

“熱的。”

“啊？”曲之意扭頭看向呼呼往外冒冷風的空調，疑惑問：“你不是剛在室…”内

“咳，”邸梨急忙扯住他衣角，磕磕絆絆轉移話題：“不是說吃飯去嗎？走吧。”

曲之意捋發的手一頓，他愣愣被牽着往外走，低下頭抿起的嘴角微微上揚。

程榴背起包随後跟着，見身後人未動他稍側身讓出門，聲音淡淡：“不走嗎？”

“…喔。”

楊桖現在一看到自己那張臉就尴尬得扣手，他目光閃躲腳下仿佛開疾跑般飛快逃出門。程榴張口想說什麼，卻隻見對方頭也不回的往前踱步，留給自己一個決絕的背影。他擡起的手頓兩秒，轉身關上門。

上車後楊桖直接開啟禁言模式，默默貓在角落不出聲，他閑來無事關掉手機的免打擾模式，一瞬間手機開始震動直到幾十秒後才消停，他甩甩發麻的右手随手點開微博。界面忽地卡住，他不耐的又點幾下，不小心按到私信界面。

他一愣下意識想退出，卻發現一整頁的@，右滑的手指停住，他猶豫幾秒最後還是點開其中一條。

對方@的是一個投票鍊接，那标題赫然寫着：第五人格官方主播賽事…

楊桖心中頓感不妙，他連忙點進那個鍊接，跳轉完畢後他一目十行的看着一長串文案，在看到“海選投票名單”幾字後一顆心高高懸起，他憋着口氣，放眼望去都是些耳熟能詳的主播，他自顧自飛快往下拉，就在他松口氣時忽然瞥見最底下的一個選項——

96.snow雨彐 1732票

楊桖呼吸暫停，一顆懸着的心被擊得粉碎，他死死盯住這一條，一動不動良久後猛地截圖轉發到個人微博，配文：别特喵投我，不然下次線下單挑你們！！（外加下個月放假！(?_?＃

點下發送鍵後他像是害怕有人看不見，還給這條微博套層置頂，做完這些後楊桖才長舒口氣，這下肯定沒人會票他了，心情頓時陰轉晴，他心中哼着小曲劃走後繼續翻着廣場。

車内另外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楊桖正看着黑屏幕發呆，沒留意他們的話，直到頻頻向後排側目的曲之意開口cue他才終于回過神。

“你還好嗎？”曲之意聲音帶着絲緊張。

“嗯？”楊桖出聲表示疑惑。

“兄弟别自責了，真不是你的錯，”曲之意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安慰他，“沒事兒，反正這次也沒想帶啥成績回去，罵爽就值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原本已經遺忘剛剛的楊桖再次想起自己的光輝事迹，他抿起嘴心虛的朝旁瞥一眼，那人正垂頭假寐，他似是察覺到目光稍擡眼，視線隻在空氣中接觸了一秒楊桖就倏地收回，裝作無事發生的打開手機。

正當他在程序界面劃來劃去時，微信忽地彈出條消息，楊桖看着那個空白昵稱猶豫三秒，最後顫着手點開。

：别放心上

對方發來的字像棉花糖般輕柔，楊桖大腦停頓幾秒才回神，他點開鍵盤，剛在聊天框裡打下謝謝兩字又感覺太敷衍，他皺着眉默默删掉。思來想去良久，最後楊桖終于磨磨蹭蹭地組織好語言發送。

農場主：謝謝你（雙手合十态度真誠.jpg）

引擎聲漸漸消失，曲之意熟練的把車停在路邊後解開安全帶一邊道：“到了。”

楊桖擡起頭，窗外的風景早已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一條年老失修的胡同，街邊零零散散的小店外搭起的攤位不斷冒出灰煙，許多穿着西裝面紅耳赤的人高舉啤酒杯在這小小的角落暢談人生。

幾人陸續下車，一身西裝的楊桖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他不熟悉這裡，隻默默跟在前面同樣穿着正式卻悠然自得的曲之意，四人往胡同深處去，走到一家名叫“霸王川菜燒烤”的店門口停下，曲之意走上台階探頭朝裡面看看，而後喊道：“有人嗎，虎哥？”

“叫勞資幹啥子？”粗犷響亮的男聲傳來，留着寸頭的中年男人從後廚探出身子，随後叼着煙走出來，紋滿刺青的右手拿着把沾滿燒烤醬的刷子。他似是被打擾而十分不悅，但在看到來人一頭金發時兇神惡煞的目光一下子滿是歡喜。

“耶，你們啷個才來哦，快快快進來坐。”虎哥的嗓門蓋過周圍客人的交談聲，他領着四人到最裡面那個預定的包間裡，随後把菜單紙遞給他們。

“今天人多我先去後廚忙了，老三樣先給你們烤上，”虎哥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臨走前喊道。

“诶好，你先忙其他吧，今兒不急。”曲之意趁他關門前朝外喊了句，但看樣子虎哥貌似沒聽見。

包廂外嘈雜的聲音仿佛被布蒙上，邸梨邊勾選烤菜邊随口道：“虎哥還是這麼忙。”

“可不是，現在都三點了，還是周二，”曲之意右手漫不經心轉着筆把菜單紙翻到反面，瞥見桌對面的兩人未動擡起頭道：“你倆不點？”

程榴瞟兩眼菜單随後道：“你們點。”

楊桖表情有些複雜，他欲言又止，最後沒忍住問：“你們常來嗎？”

“一個月差不多來一次？這家店挺好吃的，你點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