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讓:“幫人幫到底,咱們還是繼續跟進學生的事吧。”
一人一鴨一拍即合,悄摸去操場。
操場經曆過一場屠殺,有近萬具老鼠屍骨堆積。後來雖派專人打掃清除,但不可避免地會有遺留。
草叢間一具僵直的死鼠顫動一下,随之,鼠尾分裂,一根了無生機,另一根卻悠悠甩動。
顫動不止,人造的假草窸窸窣窣,鼠屍被掀翻,四肢朝天着左搖右晃。
而原地,生出另一隻老鼠,與死鼠别無二緻。它行動迅敏,化身灰影,跐溜竄進一個學生的褲腳。
“啊啊哎啊啊……”學生因為異物攀爬不适,叫嚷不止。
但是他的聲音太微弱了,完全覆滅在近千名學生嘻嘻哈哈的亂叫怪笑聲中。
前來處理的機器人不為所動,奉命幫忙的人類志願者開始心疼,耐心安撫。
隻是太吵了太鬧了,收到的反饋太少了,什麼好心什麼熱情,統統耗盡了。
志願者變得粗暴,扯着嗓門推搡學生:“走啊,去校門!上車去醫院!怎麼不動啊……哎!不準跑!學傻了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李華、李華!張紅!陳小明!誰是誰啊,念到名字的出來啊!李華!李華你在哪兒!滾出來!”
“來人!來個人把家長帶走!”一個麻花辮志願者被一對夫妻圍住,志願服上滿是髒污的指印,“學生出事會有賠償,不要再問多少了,我不知道!”
幾個魁梧的志願者趕到,掰開硬拉麻花辮的手指,拉走蠻不講理的家長,其中一個用汗濕的手捏手機,倉皇中急說:“來支援!太亂了!人手不夠!學生不配合!家長不講理!”
一道鈴聲便能控制的學生,曾那麼聽話,那麼好拿捏,以至于管理者忘記了他們本該是一群青春朝氣的孩子,應有蓬勃生機。
一群學生,十七到二十歲,還在一個肆意的年紀,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們的能力,象征性派來的志願者與機器人維持不住現場秩序,更不可能将他們按名單一個個送到車上,再運往指定醫院。
他們不願意循規蹈矩時,根本無法被掌控。
一片混亂中,死得透透的老鼠接連顫動,越來越多灰影竄上學生身體。
上官讓:“老鼠嘎?有問題嘎。”
關東搖頭:“老大處理過書老人了。”
上官讓:“那不管嘎。話說學生要被轉去哪兒嘎?什麼時候能成功嘎?”
“看樣子是不容易,再等等吧。”關東帶上官讓回到高處,方便觀察學生動向。
操場鬧劇不止,看不出個一二來;道道灰影卻有迹可循,總共分兩波:一波藏學生身上,一波往南方彙集,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分散的老鼠聚成鼠潮,破壞力強大,過處如狂風卷,為惡都張揚,似要不死不休。
嚣張的鼠群卻莫名停下,靜止成一灘灰,前方是拐角,一個衣着得體簡練的女子緩緩靠近,将要轉過彎踏入鼠群——是李季悅。
“李老師!”淩之辭手壓郵差包,一路跑下來終于追上李季悅,他頭發迎風亂,看起來有點凄慘。
李季悅扶眼鏡:“這位同學,你哪個學校的?怎麼不穿校服?上課時間跑出來做什麼?你是不是不想學習?!”
“我告訴你,好成績就是最好的敲門磚。現在種地養豬都要博士學位,學習不好撿垃圾的資格都沒有,不是下礦就是下海,要拿命糊口你知不知道?!”
一夢蝶變的李季悅不知道真正的李季悅與淩之辭已經相識。不得不說,一夢蝶學得實在是像,換作其他人,哪怕是和李季悅熟識的人,恐怕隻會以為她是壓力過大記憶混亂。
淩之辭:“李老師,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淩啊,我是個道士,是你請來幫助學生的,你忘了?”
明明一夢蝶還是顧安的時候,心心念念要做鬼,卻不知她臨死前想了什麼,竟然變作她的老師李季悅。
它以李季悅自居,按照認知中的李季悅說話思考,但它畢竟不是真正的李季悅,有關于李季悅的許多事,它說不明白。
李季悅茫然,懷疑看淩之辭,良久後捏捏眉心。
“學校的事确實不合常理,我應該會找道士和尚……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忘東忘西的?不好意思,淩大師,您想到辦法救治我的學生了嗎?”
淩之辭信誓旦旦:“有!正所謂‘三步之内必有解藥’,老師你就是學生們的救世主啊!走,我們去醫院找學生,到時你就按照我編……好的東西的指引,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淩大師,學生們都在華高操場,我剛好有事去那裡……”
“等等!”淩之辭拒絕,“政府已經排好名單,學生們很快會被按名單送往指定醫院,我們去操場可能撲空,直接到收容最多學生的擇驗醫院萬矚分部吧。”
淩之辭知道她要去幹什麼,他查過封典父母的信息了,那種人竟然能當父母!雖然封典有機會重見父母,但是……不如不見得好。
李季悅:“那家長們呢?”
淩之辭拿出手機:“政府打算讓他們各回各家,還沒确定最終方案。哎呀!學生們腦子出問題,早治早好,萬一拖下去真成傻子怎麼辦?那他們就學習不下去了!”
“學習”這兩個字果然令李季悅心神有動,而這個詞與“不”在一處,是她不能接受的。
“淩大師,您确定我能救學生?”
“當然。”淩之辭生怕李季悅不信,自己也沒把握的話硬說得斬釘截鐵,“你們同在學校,有的學生出事了,有的學生沒事,你恰巧也沒事。那沒事的學生肯定要學習的啊,拯救其他學生的事隻能你來。”
李季悅點頭:“沒錯,我們快去醫院。淩大師,我怎麼好像聽到有老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