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蝶:“找的就是你。”
“世上本無善惡好壞,萬般皆是因果。以己為中心,無害于己的因果就是功德,有害于己的因果就是孽障。”巫随說,“有淨化之力在,沒有孽障,隻有功德。”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一夢蝶輕笑,“我會救一半學生,得少數功德,這是我做出的讓步;殺一半學生,得大量孽障,你負責把孽障全轉換為功德。我給你烙印,并告知你有關于祂的事,怎麼樣?”
淩之辭被氣笑了:“救一半殺一半……你……”淩之辭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的話,我就殺光學生,活下去。我這樣一個靈異存世,最終受害的絕不隻是幾個學生。雪灰鼠已出,不出所料的話,馬上要有一半學生在此喪命了。”
淩之辭下意識看巫随,巫随肯定:“她說得對,沾了殺戮的靈異生物,但凡活着,不可能不傷人。早送于輪回才好。”
巫随的意思,是要淩之辭接受。
淩之辭退後兩步,不可置信地望巫随:“你在說什麼?幾百條人命啊!”
可是不然呢?救下全部學生,損耗遠大于收益,一夢蝶才不會做蠢事,不如全殺了提升修為對抗反噬,面對巫随也更多了幾分底氣,有搶奪淨化力量的可能性。
要麼死一半,要麼死全部,一夢蝶的态度就是如此。
而且她确實已經做出了足夠的讓步。在巫随看來,使用一下能力送走一個承載一族氣運的大妖,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也是值得的,何況她還願意讓出幾百條命,這麼容易滿足的靈異生物真的不多見。
但是巫随不認為自己可以代表淩之辭。
男人說:“不用管我。她是跟你交易,你的想法才能決定事情走向。無論你怎麼選,我都能給你兜底。”
淩之辭所有陰郁被兩三句話掃空,往前湊下巴搭在巫随肩上,輕輕咬下唇,眼睛亮晶晶看巫随:“好。”
他高調宣布:“我才不會放棄一半學生的命!”
一夢蝶嗤笑一聲:“好啊,那你們去對付來去自如的雪灰鼠吧,看你們能護住幾個學生。”
淩之辭抿唇,回望高聳的住院部大樓。陰雲沉沉,陰風呼嘯,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雪,孤立出一棟龐大的建築,那麼壓抑、沉悶、無助的一棟樓,能怎麼辦?
一夢蝶飛走了,淩之辭已經開始懊惱。因為他并沒有拯救其他人的能力,現在别說一半人,他能救下十個人就不錯了。
淩之辭抿唇,擡眼望巫随:“大佬,怎麼辦?”
“不用慌,小事,我早安排好了,一夢蝶不會得逞。”
巫随總是這麼靠譜,淩之辭忍不住蹭蹭:“怎麼做到的?我能幫上忙嗎?”
樓内,雪灰鼠肆虐。
它們無實體,穿牆躍壁,過處風雪現,卻能實實在在地吞噬人體。
學生們腦部受創,卻比在學校時更鮮活,除了行為幼稚、思想簡單并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面對危險不會束手就擒。
老鼠上身知道抓,身體難受知道叫,滿樓都是亂竄的鼠和亂跑的人,混亂之中,傷亡不可避免。
一群雪灰鼠盯上一個落單的學生,團團圍上。
它們肆無忌憚,橫沖直撞,一跳一撲,趴在學生身上瘋狂啃食。
血味四溢,招惹更多雪灰鼠魚貫撲來。
學生倒在地上,慘叫不絕,聲音引得地闆落灰輕震。巨大的聲響之下,兩聲“叽叽”鼠叫突響。
雪灰鼠齊齊頓住,目光循聲落于學生發間。
蓬亂的發微微抖動,一隻猩紅眼長尾黑鼠跳出,落地瞬間身形膨大數部。
它有人小腿高,身上菱狀硬甲豆大,一片片覆滿全身,巨齒回鈎,鼠尾似蛇,眼神沉靜,吓退衆多雪灰鼠。
有隻雪灰鼠貪心不肯退,瞅準學生手臂猛咬,利齒還未劃破學生肌膚,雪灰鼠已被黑鼠一爪踩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鼠叼起學生衣領,嘴中低沉嗚咽吓得雪灰鼠瑟瑟發抖。
在衆鼠驚懼又憤恨的注視下,黑鼠徑直帶學生出了住院部,來到樓前一片假草坪,那裡已聚集十來隻黑鼠,每隻都守着一名學生。
淩之辭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驚訝不已:“這些黑鼠真是書老人的老鼠?怎麼看起來聰明厲害了不少?”
巫随:“因為操控它們的人是我。”
淩之辭算是開了眼了:“好神奇。書老人怎麼會願意将自己一半能力交給你?”
“它向來謹小慎微,利用安息魂殺人犯下罪孽,捅到我面前,内心惶恐不必說。為求好死,他主動擔下後果,将半數能力交由我使用。”
在華高操場,書老人莫名喚出一堆老鼠,結果巫随一鼠一針葉唰唰紮死一操場老鼠,淩之辭還納悶過是為什麼呢,以為它怕死了沒鼠陪。
原來那時,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巫随獲得了老鼠控制權!
一對一老鼠保護,虧得巫随能想出這種辦法,不然在錯綜的大樓,真不知道怎麼應對大量靈活的雪灰鼠。
真等人沖進去試圖拯救,恐怕等電梯上樓的功夫,學生就全成了鼠糧。
雖然巫随表面不在意學生,但是行動上卻利落,早早布局護佑,關鍵時候,随随便便就能消解重大危機。
淩之辭佩服,口型還停在“哇”上,半張着嘴定定望巫随。
巫随唇角一勾,不得不承認,被一個孩子滿心滿眼歎服敬佩,那種直白外溢的傾慕實在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