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盈的笑容凝固了下，讓你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還真是為難你了呢。

“我給你畫速寫，總不能還得我給你錢吧。”

她不由分說地将他摁在這裡，回到畫闆後握着炭筆比對他的臉。

他也沒說什麼，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低頭維持着這樣的姿勢。

餘晖徹底消散在黑暗中，恰巧他們站在一方路燈下，乍然亮起的白光将他襯地更加冷淡，那種天然自發的厭世感從漆黑纖長的眼睫下落下一片清晰的陰影。

初盈快速用線條勾畫出人物的大體輪廓比例，擦掉不必要的輔助線，開始細細描繪。

街邊的喧嚣似乎和她無關，她的目光來回落在畫紙和他身上，直到畫紙上幾乎呈現出夜順哲的面部線條和神韻。

不得不說，夜順哲的長相還是很對她胃口的。

偏向中性的柔和少年感，像一株帶着清晨露珠的百合花枝。

更準确來說是夜晚凝着水滴的百合花枝，是她喜歡的纖細破碎的氣質。

不說話的時候也沒那麼讨厭，有種渾然天成的悒郁感。

加上可能都是畫畫的，所以萦繞在他身上的那種藝術氣息她也很喜歡。

更多是她想畫他，所以此刻安靜垂眸站着的夜順哲有一種因為強買強賣，被強行留下來的無奈。

不一會，她很快就畫好了，将畫紙遞給夜順哲時，他的眸光落到上面頓了頓。

“怎麼樣，還可以吧。”初盈彎了彎眼睛，背着手探過身來。

“夜莺？”

他答非所問，略微擡起目光，隐在柔軟額發下的深色瞳眸泛起淺淺的流光。

初盈眨了眨眼睛，這不是她SY上的ID名字嗎？

他怎麼會知道，等等……

“你……就是昨天隻願意出50塊約稿的單主？”

她清澈的小鹿眼中劃過一絲不可置信，嘴角旁上揚的笑容又堪堪僵住。

“準确來說，不是約稿是直接買那張成品。”他淡淡地擡了下眼睫，收起了那張速寫。

“那也一樣！”

重點不是這個，是五十塊！

你，堂堂這所貴族學校的F4之一，作為引領這個世界頂級權勢走向四大家族之一，夜家的繼承人，隻願意出50塊買她的一張成稿？

初盈感覺自己在繪畫這條道路上從來沒受到過這麼大的屈辱。

她在極力克制着自己心底不斷上湧的，想要再揍他一頓的沖動。

“不用這樣看着我，我沒錢。”

夜順哲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不輕不重地淡淡說道。

“為什麼？”完全出乎意料的話語讓她一怔。

“斷絕關系了。”

初盈：？？？

“因為……畫畫？”

等等讓她先捋一下，名門貴族，四大家族，應該也得有點藝術追求吧，為什麼會不讓畫畫。還是說因為夜順哲隻想畫自己想畫的藝術，不想迎合家族？不過說到底其實本質上是理念問題，畫畫隻是噱頭吧。

他似乎看得出她在想些什麼。

“夜家說得難聽點就是暴發戶。”

“如果是裴家那還好點。”

初盈回想了下，在SY上看到的信息說裴家确實是藝術世家，家族曆史悠久，旗下的産業遍布香水、服裝設計、奢華藝術品和高端定制品的創作而聞名。

“那你現在怎麼生活？”她探着頭看向他。

夜順哲言簡意赅地開口：

“繪畫課助教，吃面包喝白水，活挺好。”

聽起來好慘。

“那學費呢？”

這學校學費這麼高昂，要怎麼支付？

“明面上我還是夜家的長子，學院不會為難我。”

……那還是她更慘一點。

“所以剛剛速寫，多少錢？”

“不收你錢了。”初盈淡淡歎了口氣。

都淪落到要吃面包了，而且也是她強行拉着他留下來的，還是别為難他了。

“送你了，就當削筆的謝禮。”初盈淺淺擡了擡手。

他點點頭，無聲無息地轉身消散黑夜中，與周圍人群的熱鬧與歡快像是生生分割出一條生硬的分界線。

好特立獨行的人，堂堂F4吃面包。

印象更新，吃面包白水存活的夜家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