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座無形山嶽壓進她的神識,李長悠思緒混沌一片,沉重而緩慢的鈍痛從脊骨悄然爬升,最後毫不猶豫直刺頭顱。
她喉嚨裡溢出一聲悶哼,聲音極輕,卻帶着痛苦的壓抑,讓人心生不安。錐心刺骨之痛席卷全身,李長悠的神識正被這份重壓盡情捏扁搓圓。
神識無法正常伸展讓她視線完全模糊,耳邊更是傳來難以忍受的悶痛,李長悠的指尖嵌入身下石壁,石縫裡尖銳的棱角紮進手心,痛楚方起又被神識帶來的鈍痛蓋過,所見所感都像隔着一層水幕。
李長悠額間滲出冷汗,整個人像被濕潤的棉絮包裹。
她深吸一口氣,在不是溺水勝似溺水的環境中嘗試穩住神識,然而神識每牽動一分,外來的力量便會立刻湧上來将她吞噬。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李長悠眉頭緊蹙,神識不得不被她壓縮成一面厚重的盾,将那股力量暫時拖住,讓她得以喘息片刻。
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那股力量吞噬得雖比先前慢了些,卻仍在不斷前進,不一會兒,李長悠就呼吸急促直直栽倒在地。
她的手腳不受控制地顫動,雙眼一黑,意識就要被從這具肉身中拉扯離開。
而就在即将徹底崩潰的瞬間,李長悠忽然陷入一種奇異的恍惚狀态,她眼珠無意識地晃動,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得緩慢而清晰,将被吞噬的神識泛起稀薄金光,
微弱金光閃爍,李長悠眉心一熱,一顆血滴似的朱砂痣顯現而出。淡淡的古樸氣息撲面而來,輕緩止住外來力量的侵入。
那股外來的力量覺察不對,立馬加快吞噬速度,李長悠神識被扯得一團糟。金光忽閃起來,勉強凝聚成一枚珠子模樣,它似乎對有人膽大包天想侵占自己的地盤這件事很是不滿,轉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去。
兩股力量撞上去的一瞬間,李長悠猛地頭暈目眩,像是自己也跟着撞上去一樣。
那金光凝聚的珠子不甚牢固,很快就自己先碎落一地,李長悠身體随之一晃,她咬緊牙關保持清醒。
外來力量在金光不要命的攻勢下也被撞得四分五裂,大部分很快在原地消散,隻留下小股力量落進李長悠神識中留下一枚奇異海紋。
她有氣無力地打量海紋,海紋鑽進她神識中引來一絲不适的窺視感。
“這是,神識烙印?”李長悠心裡一緊,有些脾氣不太好的修士最喜歡用神識在獵物身上留下烙印,以便之後空閑時尋來。一個能擁有一座道統玉碑的神人,真讓對方摸過來,說小了她性命堪憂,說大了搞不好會以為是太上青天門觊觎道統,偷摸把她派過去的,到那時要是引起宗門間的争端,她能落什麼好?
李長悠勉力支撐神識,将其集中在海紋附近,試圖以最快的方式切斷她們間的聯系。
海紋紋絲不動,并且順着神識擴大了烙印範圍,不等李長悠反應,本來已經碎落成渣的金光大怒,點點金光蔓延開去,直至完全将海紋包圍起來。
烙印很是暴躁地在包圍圈裡橫沖直撞,終是後力不足,在金光的收縮下漸漸被吞噬。
待到奇異的海紋狀烙印從李長悠神識裡消失後,散落的金光肉眼可見地凝實了幾分,随着李長悠将注意力集中過來,金光重新聚攏成一點,光芒更甚,古樸氣息牽引着她,李長悠将神識探進去。
光點彙聚成一顆滿是裂紋的珠子,表層浮起一圈圈玉石質地的碎屑,珠心破損嚴重,露出方方正正一片漆黑深淵,李長悠一看就知道這是當初那顆碎得不能再碎的天命珠。
神識剛一觸及珠子,李長悠便感覺到一股友好而親切的力量,她凝神想要離得更近,但當她無意将神識落入天命珠内的空洞之時,天命珠金光一閃,一層屏障将她推開。
她眼睛一花,冒着金光的珠子已經彈回眉心之中。
李長悠睜開眼,洞府裡的靈氣依舊鮮活,低頭,手邊是一把布滿符咒的飛劍不住顫動。
她回到了靈山之中。
天命珠一向來無影去無蹤,下次再見它本體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李長悠輕歎一聲,混着些許嗡鳴聲,她疑惑朝飛劍看去,飛劍上的符咒越抖越厲害,她目光落在上面一瞬間,符咒忽然掠過一層金光。
李長悠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惹眼的朱砂痣藏在肌膚之下,她感覺到了天命珠的存在,天命珠難得回應着她,飛劍憑空浮起,金光燦燦的符咒像是催促她使用動地咒。
李長悠拿起飛劍。
“檢測到一次性傳送陣,動地咒,選擇地點,回複6開啟傳送。”系統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