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一層,燭火搖曳,青雲架上密密麻麻的古籍散發淡淡微光,李長悠站在一排書架前,她手指輕輕拂過書脊,目光不停在一本本古籍間遊移。
人群中總是有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李長悠身上,她眉頭微皺,側頭拿書的瞬間瞥了一眼遠處的莊啟顔,莊啟顔眼眸低垂,正在和一層的張執事談論藏經閣事宜。
李長悠轉身,那股黏膩的窺視感又爬了上來,她放下書,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
餘光處,莊啟顔也跟着打了個哈欠,李長悠心裡一凜。
良久,李長悠身子微微後仰,又打了個哈欠,通常來說,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在偷窺自己,打哈欠是最方便的辦法,如果對方沒有在悄悄看她,便不會跟着打哈欠,有些事,第一次可能是巧合,如果第二次還是如此呢?
然而這次,莊啟顔并沒有跟着她打哈欠,李長悠正要移開目光,莊啟顔那雙無神的眼珠已經靈活地朝她移來。定睛看去,莊師姐輕輕啟唇,李長悠望見那張略帶蒼白的嘴唇上揚,無聲地說出了幾個字。
“我,看見你了。”
李長悠面無表情,手指卻用力蜷縮起來,莊師姐竟然是裝瞎,她根本不需要李長悠把她送出來。
莊啟顔笑意漸深,目光從李長悠身上挪開,微微低頭聽着張執事吩咐,依舊是那副雙眼無神的無害模樣,李長悠忍不住回想起這位藏經閣師姐方才說過的話。
“師妹,近日惹了些麻煩?隻要五十萬靈石,不論是誰,我都替你料理了他如何?”
“莊師姐?”
“放心,到時候破碎的命牌也會給你送來。啊我明白了,師妹暫時拿不出五十萬靈石,這個也好辦,若是你能用點别的東西來換,在我這裡也是一樣的。”
莊啟顔說到高興處還憐惜地摸了摸李長悠的臉,李長悠身上那些不安分的靈力都被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給鎮住,“師姐,我無意雇兇殺人。”這種事怎好假手于人,李長悠心裡默默想。
“師妹,都說人活一口氣,大多數時候,這口氣隻能供一個人活着,想清楚,不論是誰我都能為你收拾好殘局,錯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沒有這個店了,你還有很多時間,想好可一定要來尋我。”興緻高昂的莊啟顔被拒絕後也不惱,隻是笑吟吟走出戒律堂。
當時李長悠聞言也是愣了一下,莊啟顔有一句話倒是說得有點道理,人活一口氣,雷獄裡那口氣不順暢還四處惹事,更别說她身上的。
李長悠越想越覺得可疑,原地思索許久,又估摸路上不會再碰上莊啟顔,擡腳便來了藏經閣一層,一層足夠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畢竟二層難免會碰上莊啟顔,誰知進來後才看見莊啟顔破天荒地在一層坐着,一層人多,李長悠扭開頭就當沒看見,免得莊啟顔以為她改了主意,是特地來買兇的。
青雲架上的藏書比二樓安靜許多,它們大多是些修真功法基礎,除了整理得齊全些,放在外面也随處可見的陣法丹術。
李長悠取下好幾本書,她知道自己應該是着了什麼道,但也不覺得莊啟顔會是什麼好幫手,至少在她眼中,莊啟顔或直接或間接都引發身神兩次示警,怎麼想都不太像是好選擇。
李長悠深吸一口氣,想到身神,她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這幾日明明在自己都覺得氣息不對勁的情況下,身神卻毫無反應,她拿了大把靈石召祭身神,那厮依然沒有動靜,等李長悠的神識在丹田掃蕩式搜尋時,才發現身神蜷縮成一顆“肉球”,任她怎麼呼喚都也還是昏迷不醒。
身神和她的肉身乃至靈魄都息息相關,李長悠近期沒有破境晉升之兆,身神這副昏死過去的模樣并不正常,更何況,那龍角女身上的氣息低沉得可怕,埋在自己丹田裡又不吱聲,跟個死屍無異,李長悠懷疑自己要是再發現得晚些,身神可能會直接消失。
她揉揉眉心,翻動手中古籍。
“奇怪,應該是會在這裡才對。”李長悠站在一堆雜學古籍面前自言自語,《煉器三要》學完後,她也是首次來藏經閣尋有關煉器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