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清脆的腦瓜崩狠狠敲在她額間，“師尊我門前的雪也是你掃，看緊自家門戶，你個沒良心的逆徒。”

李長悠摸了摸毫無反應的眉心，身神沒有動靜，紫氣也沒有動靜，洞府山壁被熏出三大團黑斑，兩顆近，一顆遠，不論如何看，都像是随手塗鴉而得，這反陣似乎沒什麼作用。

她一路跟着黑煙到洞府口，再遠就不能出去了。

“朔風劍不錯，走吧。”從天而降一道聲音，又是一把朔風，李長悠下意識望過去，九層塔底下的傳送陣陣紋亮起，一股淡淡的黑煙與她遙相呼應，她心頭一顫。

“我也煉成了靈紋，不知那獎賞……”馬世昌搓了搓手，他不知道來的人是什麼修為一直不敢擡頭，反而沒心思關注自己頭頂飄過的一縷黑煙。

馬世昌既然奪了陳駿的舍，就沒打算在太上青天門停留，可他手上沒拿得出手的法寶，一時窘迫就想試試能否打上重器宮的主意。

重器宮一向對煉器師很和善，煉器雖然非他所長，但他生前也是個受過重器宮優待的七級煉器師，加上一般的八級煉器師就能熟練掌握靈紋鍛造了，更别說朔風劍占了材質的便宜，打個靈紋簡直是小事一樁，馬世昌自覺這考核完成得不錯，卻見重器宮反應平平，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賞什麼賞，你是什麼老黃瓜刷綠漆？讓你走非不走，一會兒真人改主意了可就走不了了。”那道聲音頗有些不滿，這人未免太得寸進尺，就說應該讓師尊給他扒層皮扔出去。

李長悠心神一動，若有所思打量了“陳駿”一番，聽重器宮的話音，陳駿，不對，恐怕已不能叫他陳駿了，李長悠對陳駿被奪舍并不意外，甚至她也故意做了把推手，就算老怪這次沒狠下心奪舍他，李長悠也絕對不會放過多次對自己下手的陳駿。

她看着驚慌失措的“陳駿”眯起眼，那老怪怕是也惹不起陳長老，要亡命去了。下一刻，李長悠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手下不停，默默繪制起了聚靈陣。

高處的斥責顯然讓馬世昌變得慌亂起來，知道自己現了形，他臉色一變，不想真等重器宮反悔，于是匆忙要撲進傳送陣，豈料高處落下一道銳利靈力，直直打在馬世昌前心。

他吃痛，逃命的動作一慢，也不敢繼續往前一步，惶恐之餘卻隻聽見一聲譏笑，緊接着就是一陣頭腦嗡鳴。

馬世昌驚訝回頭，他身上殘留的紫氣忽然被身後的煉器峰吸走了去，同時他頭頂那縷黑煙瞬間消散。

“果然是溯源麼？”反陣除了标記人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實際作用，它沒有如李長悠所想那般直接讓紫氣回流，隻是為她指明了位置，反陣本就有極大的不确定性，能做到溯源已是不易。李長悠暗歎，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聚氣陣。

“我都沒用力，怎麼把這人身上的黑煙都打散了了！”小童驚奇搖晃着多寶真人肩頭。

“别管，全是太上青天門設的圈套，管别人狗咬狗作甚。”多寶真人對二人間流動的氣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朝被一巴掌扇得暈頭轉向的馬世昌補了一腳。

馬世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直接被巨力踹出了九層塔，李長悠也是詫異地抽回他身上最後一絲紫氣，她沒想到身神缺那麼大個缺口，老怪身上的紫氣卻這麼少。

“煉器清修之地，不可私鬥喧嘩，若再肆意妄為，便請離九層塔。”李長悠的洞府外傳來稚童清亮的聲音，馬世昌刻印完成了，九層塔能自動開啟傳送陣把人送出去，李長悠顯然都沒開始刻印，強行踢出去她回頭還得被重器宮查驗是否違規。所以她根本也沒打算一起把李長悠踢出去，但對方當着她的面搞小動作還是得敲打敲打。

李長悠望着洞口黑煙下朦胧的人影，恭敬稱是。

老怪着急出去，她着急拿回紫氣，真讓對方逃出去再想要找到他可就難了，因此她奪回氣運的舉動并不介意暴露在重器宮眼皮下，被重器宮發現更好，鬧大捅到宗門高層那邊去，也是陳長老找奪舍陳駿的老怪麻煩。

但沒想到重器宮隻是口頭警告。

不論如何，紫氣收攏回來，也算了結一樁心事，李長悠心稍安定，總算可以開始煉制了。

然而，轉身後，她瞪大眼睛看着洞府山壁上挂着的三塊黑斑，反陣并沒有随着馬世昌身上黑煙的消失而停止，黑煙仍舊滾個不停。

三塊黑斑有一塊正在迅速褪色，其餘兩塊一塊閃着金光，一塊勾勒出一朵火焰形狀。

李長悠眯起眼湊近，正在褪色那塊徹底消失，反陣是用于溯源，那個飛速消失的黑斑除了老怪還有誰？

她指尖下滑至第三塊火焰形狀的黑斑，腦海裡冒出那朵青焰，算起來她氣息不穩也好幾天了，她以為青焰是老怪的後手，但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三塊黑斑，一塊屬于自己，一塊代表老怪，那還剩下的，會是什麼呢？

她伸手比劃三個斑點的距離，三塊黑斑間的距離并不相同，代表老怪那塊已經消失的黑斑離自己非常近，但另一塊相比之下就遠得多了。

“原來是兩個人。”李長悠聲音沙啞，除了老怪，還有第二個人吞走了她的氣運

難怪她用聚靈陣吸不回來青焰裡的紫氣，她手指撫摸那塊有些距離的黑斑，或許那人根本都不在九層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