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青色,西塘鄉裡的燭火暗淡,一道赤光向李長悠奔去,蓑衣人轉瞬就沒了影。
“西塘風水獨好,來了就别走了。”那窗邊醉漢眼疾手快抓過種子,眼睛都沒來得及擡起,便給了李長悠一鞭子。
長劍斜掠,劈開醉漢突如其來的發難,一時間劍身綻出幾粒火星,照亮李長悠略顯冰冷的臉。
如此直奔她丹田而去,這“人”是往想廢了她的路子走的,若換個反應慢些的,恐怕連破界玉都來不及用,丹田就會被直接攮碎。
看來洞天福地比她想得要危險得多,若是技不如人,哪怕拿着破界玉也是死傷難免。
一擊未成,醉漢扯出一抹嗜血笑容,追魂鞭直直朝李長悠臉上劈來。
她反手斬開攻擊,鞭子一分為二,二化為四,自四面八方殺來,殺氣激得人衣袂飛揚。
李長悠手腕下沉,挑破一道追魂鞭幻影,幻影停滞一息便化為兩道殘影襲來。
疼痛不停歇傳來,雖不會立時緻命,卻極大地消耗着李長悠的靈力——周遭每個不經意的角落都能劈來一道攻擊,實在令人防不勝防。
好在雖然幻影變得多了,但攻擊力卻在下降,這些幻影總歸還是隻有一個本體。李長悠屏蔽雜念,一步步向對面逼近。
她并不打算挑花自己的眼去确認那個本體,比本體更顯眼的東西就在眼前。
劍光忽閃,李長悠飛速朝醉漢殺去。千百道殘影不再無休止分裂,它們瘋了一般一起奔她而去,李長悠奔勢不減,一心直取醉漢項上人頭。
飛劍像割開空氣一樣,劃出一聲短促尖嘯,李長悠側身,左肩炸開道血痕,右手劍鋒逆卷而上。
醉漢慌忙退開,将跳出屋内那一刻,界石微閃,蓑衣人緊盯着此處。
門外孩童啼哭聲突兀停下,門外有佝偻的影子正在靠近。他似有所感,硬着頭皮返身硬接一劍。
劍下傳來一股強勁的推力,李長悠虎口微麻,醉漢身上長出大朵鱗片覆蓋表面。
鱗片堅硬,邊緣露出經年累月的細碎裂縫,縫隙不大,硬抵飛劍一擊不是問題,醉漢因此也不甚在意李長悠的攻擊,隻是皺眉望向界石。
李長悠察覺異樣,也向界石投去一道目光。
蓑衣人已不見蹤影。
追魂鞭從頭頂劈下,李長悠收回目光,擡劍格擋。雖不擅長使劍,但每日看寒生修煉也多少學了幾分表唬人架勢。
離得近了,醉漢臉上映上飛劍微弱的光芒,劍芒散落,他眼中生出異彩。
“有兩把刷子,這西塘鄉許久不見好劍了。”醉漢眼睛滴溜溜轉動,卻又片刻不曾離開飛劍。
下一刻,他一人幻化為三人,一起朝飛劍襲來,追魂鞭又起。
李長悠臉上當即起了道血痕,她微微偏頭躲開幾處緻命攻擊,那雙眼倏然輕眯,瞳孔深處映着醉漢略顯欣喜的倒影,卻映不出半分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審視一件死物。
任由追魂鞭落下,李長悠巋然不動,直到身後有極微的一縷氣息波動,她毫不猶豫向後斬去。
一聲吃痛驚呼響起,醉漢捂住眉心匆忙退開,與此同時,築基中期的活人味像開閘放水一樣湧出,他的面色終于變得凝重。
“幻術?”李長悠劍鋒輕抖,甩落血珠幾滴。
“嚯,仙門劍修的确不同常人,大宗門的人想必身上該有不少買命錢。”醉漢一雙眼睛滿是戾氣。
李長悠眼神一凝,回頭再看去,哪裡還有什麼醉漢,眼前分明是個精瘦的修士,他臉上刀疤縱橫,腰上挂着圈滲血的骷髅串子,活人修士的氣息與西塘鄉死寂的幻象格格不入。
好一派亡命徒的模樣,李長悠握緊劍,也知曉了面前大概率是位野修。
這人混進了西塘鄉的幻象,用幻術隐藏自身蹤迹,可惜他氣息藏得不好,要是能加上幽魂參這類能隐藏氣息之物,那就真有幾分以假亂真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