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寒生所站的亂流處瞬間塌陷，重心失衡下隻得拽着李長悠腰帶猛然後仰，兩人如離弦之箭貼地滑出。

本就不穩定的亂流在身後寸寸開裂，飛舞的界文擦着李長悠發梢掠過，削去一截額發。

“等等！”李長悠勉強後撤一步便覺四肢如灌鉛般沉重，隻能任由寒生拉扯，借力翻滾出塌陷範圍。

“等什麼？寡不敵衆，你沒見着她背後跟着尾巴嗎？”寒生喘着粗氣瞪了一眼李長悠。

“什麼尾巴，你是不是又出幻覺了？”李長悠狐疑地回望過去。

“先前還有人跟着的，難道是我看錯了？”寒生喃喃自語，緊張四望的樣子顯得格外瘋癫。

李長悠輕歎一聲，寒生的情況比她想得還要糟糕些。哪怕真有尾巴，齊靈泉一個元嬰修士都發現不了，她們發現了也是徒勞，總歸都是打不過。

齊靈泉砸下來的身影越來越大，寒生現在的神志實在不像是能說得通的樣子，李長悠抿了抿唇，袖中所藏内門令牌便脫手而出。

“齊師姐！”李長悠盡力喊道，她二人周圍早被齊靈泉鎖定，逃不出去也隻能先打打感情牌。

令牌在亂流中徒勞飛馳，隻劃出半道灼目金光就落下。

李長悠回過神，哪裡還有齊靈泉的影子，亂流仍在湧動，隻剩寒生提劍抱頭，神志不清地胡亂調動界文。

李長悠眼睫急顫兩下，用力阖攏又掙紮着睜開，先前神識呆在九層陰儡體内時還好，一回到自己身體裡，反而難以帶動受損的軀體，霎那間，虛弱感鋪天蓋地更像潮水拍來。

她眉間蹙起一道細痕，指尖已用盡全力揪住寒生，幾乎抵不住天旋地轉的昏沉。

一聲極低的歎息從耳畔響起。

李長悠後頸立時起了一層寒意，破風聲襲來的刹那，她本能出拳。

雷刺暗淡，勉強覆蓋在整個手掌，指節撞上齊靈泉眉骨，悶響在李長悠腕骨中響起，傳回耳中令人牙酸。

“找到了。”齊靈泉兩指夾着那枚落入亂流的内門令牌，将其塞回李長悠腰間後，才緩緩擡手按下李長悠落在她眉頭的拳峰，動作輕巧得像在拂落灰塵，雷刺未得突破防禦，隻聚在李長悠手肘再難寸進，順手也被齊靈泉四兩撥千斤化去。

“果然在這裡。”一股不算溫和的力量托起李長悠搖搖欲墜的身體，齊靈泉扣住李長悠手臂，細細摩挲着，似乎想在上面找到什麼東西。

李長悠根本反應不過來話中深意，一旁的寒生聞言先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耗子，她頓時疑神疑鬼地暴怒起來，“什麼這裡那裡？哼倒是我小瞧了你們，竟然能追進亂流尋我，不過是個元嬰期，也敢做那些把我趕進亂流之人背後的靠山？你知道我姑姑是誰嗎？”

齊靈泉目光挪動，上下打量了番寒生，“知道，叛宗的樂安真人。”平淡的語氣狠狠把本能虛張聲勢的寒生噎得無言。

“叛宗之事并非我職責所屬，我隻守衛洞天福地，你大開亂流，擾亂此地空間，雖罪不至死，但既然碰上了，我也不好視而不見。”齊靈泉指尖微動，幾處細小亂流就被趕到寒生身邊，她那些聽話的界文一下被亂流推搡，變得颠三倒四，像條吞尾的長蛇，一點點收縮她在亂流中可活動的空間。

好在自由行動的空間雖在縮小，但縮小的速度低于她梳理界文的速度，齊靈泉擺明了知道持劍長老身份，但對收拾她并沒有興趣，一心隻盯上李長悠。

“你……”寒生張了張口，半天憋不出半句話，她眼神掃過李長悠，不知道李長悠做了什麼招惹到了齊靈泉。

“齊師姐看守洞天福地盡職盡責，我等參加宗門内門大比的後輩并不該打擾，隻是陰差陽錯誤入亂流，并無歹心，無意冒犯，我們立刻離開。”李長悠急忙開口，一邊又不經意在寒生手心輕點，生怕她再口出狂言。

今時不同往日，沒有持劍長老托底，元嬰修士，哪怕是一具分身，把她倆細細地切成臊子也是順手的事。

齊靈泉掌心收緊，眼眸轉回李長悠身上，“我見過你，在西塘。”

“一面之緣，承蒙師姐記得在下。”李長悠面色古怪，試着抽手，她一身的新傷舊疾，實在沒力氣和齊靈泉拉扯來去。

不料似是看出她有後退避開的意思，齊靈泉若有所思頓了頓，當下也不掩飾，幹脆捏緊李長悠手腕，力道大到李長悠臉邊肌肉都微微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