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僅僅過了三天，各科老師改卷神速，基本三四天成績就都出來了。

冬至過後，天氣仿佛得到了進一步的指令，比以前更加凍人，學生們内裡至少又多穿了一件厚毛衣。

早晨，林暮雨和姜檸剛一進門，懷裡就各被塞了紅彤彤的大蘋果。

“叮咚叮咚，平安夜快樂！”莫潮合掌笑嘻嘻道。

“啊，謝謝呀。”還迷糊着的姜檸驟然清醒過來，立馬道了謝，莫潮轉而又去對林暮雨說話。

“還有這位親愛的壽星，祝你生日快樂呀。”

莫潮甜甜着嗓子，林暮雨這才注意到莫潮手上還提着兩袋禮袋。

她站在原地還有點發懵，似乎沒想到有人會給她準備生日禮物。

自母親去世以後，除了林雲澈，也沒有人會給林暮雨過生日。再加上之前的朋友不多也不親，而林暮雨也平等地看待每一個節日，所以并不多看重自己的生日有多特别。

“暮雨，愣着什麼呀，快接下來。”姜檸在旁邊出聲提醒道。

林暮雨頓然回過神，慌忙地接了過來。

莫潮等她将兩份禮物接過去以後，就說：“葛驕她來校的時候被物理老師叫走啦，所以這份禮物我幫她轉交哒。”

林暮雨理解地點了點頭，平時語文成績名列前茅的人反而在這時語言系統紊亂起來。

“謝謝你們呀。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表述，這我是第一次收到朋友的禮物。”她道謝得結結巴巴。

莫潮毫不介意，握住她的肩膀：“哎呀我們知道的啦。對了，壽星不用抱歉的噢。”

林暮雨這才笑起來，說好。

早讀課即将開始，幾人分别回到座位上，林暮雨坐下來，一時間沒能把書包塞進抽屜去。

她疑惑地仰身低頭看了眼，裡面裝着一隻全新的兔子玩偶，做得醜醜的，但看着十分眼熟。

林暮雨拿出來在桌子底下看了一會兒，捏捏它還會吱吱叫，她想起來了，這與小時候母親親手做給她的一般無二，隻不過搬家的時候弄丢了，再也找不見了，記得那個時候她還難過了許久。

她悄悄地轉頭将目光放在了坐在後面的林雲澈身上。這是弟弟親手做給她的嗎？一針一線的做了有很久的吧？

林雲澈還在低頭翻着書看，注視感在心中油然而生，他擡頭就見姐姐回頭看着他。

他了然，朝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嘴裡做着并不明顯的口型。

但林暮雨清楚的明白，他在說：生日快樂，姐姐。

她對他淺淺一笑以作回應，然後回過身來，對自己手上的兔子玩偶愛不釋手，直到早讀課開始才不舍地放在了書包裡。

早讀課下課，第一節課是物理課，要講評月考的卷子。

課間，莫潮看着桌上剛剛發下來的物理答題卡，陷入了沉默。

“物理單選題和多選題加起來隻對一題何嘗也不是一種實力呢！”

她非常會自我安慰，須臾之間就把自己哄好了。

“莫潮你已經很棒很厲害了，俗話說過程才是最重要的，雖然你也不咋努力吧，但是你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那也是超越了很多人的！”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右後桌的馬持家啧啧搖頭着：“莫潮你有這種心态做什麼都會成功的，要是我考成這樣可是要被我媽用藤條抽成陀螺的！”

莫潮嗐的一聲擺擺手，說：“樂觀，我的座右銘，懂？”

林暮雨一旁貼心道：“同桌，哪裡有不會的話可以問我。”

莫潮聞言立馬依偎在她的身上，嘤嘤道：“嗚嗚，我就知道暮雨最好了！”

上課預備鈴響。

霍朝依然踩着上課的點來到班級，他眼下烏青淡淡，瞧着昨晚應是又沒睡好覺。

姜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黑金剛，難道霍朝每天都過得是這麼水深處火熱的日子嗎？怪可憐的。

她一點沒懷疑地低頭看起自己的答題卡，而霍朝本人路過林暮雨的桌邊時，心裡卻是忐忑，忐忑着如何将禮物送給她。

他原本想過讓姜檸幫忙轉交，但是心裡存在着一種聲音，喊着一定要當面交給她，不要假手于人。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這時候反而變成一個膽小鬼，摩挲着手裡的禮物不知如何是好。

他試着腦補過很多情景，實際上卻又不敢邁出那一步，這一拖延，就拖延到了晚上。

霍朝破天荒地來了晚自習，他的好基友還跑來問他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他含糊其辭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想來就來了呗！”

坐在他前面的姜檸耳聽八方，暗自明白了一切。

目前霍朝和林暮雨都不怎麼熟，她倒是想看看霍朝怎麼把禮物送出去。姜檸有點小人感的幸災樂禍，嘿嘿。

果然，人到極限什麼事都會幹得出來。

第一節晚自習已經下課了，再不送出去等放學就來不及了。霍朝終于鼓足勇氣，一口氣走過空道，來到林暮雨的桌前。

人影在桌上顯現，林暮雨很難不注意到有人在她桌前站着，于是她擡起頭，就這麼望進霍朝的眼底。

霍朝胸膛微微起伏着，手背在身後，兩人一時無言。

“那個，林同學，請問你可以和我出來一下嗎？我有話對你說。”霍朝開口，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磕磕絆絆的。

林暮雨遲疑着回答了聲好，便起身跟他來到教室外面走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姜檸這時候也恰巧去其他班找陶夢和陳曉婷了，并不在班級。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林暮雨溫聲問道。

“......那個，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和你說一聲生日快樂。”霍朝将心裡話述之于口，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他将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掌心裡躺着一個小小的禮物盒。

“這是生日禮物，你可以拆開看看喜不喜歡。”霍朝站在她的身前，話落，背挺得老直。

“啊，謝謝。”林暮雨愣了下，然後拿了過來，當場一步一步慢慢地拆開，綢帶松落，她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面躺着一個紅色的平安符，這個平安符還挺特别，上面繡了一個蘋果，鑲在重重疊疊的金絲裡邊，揪不出一點違和。

林暮雨看得嘴唇微微張起，這是她發愣的表現。

這種樣式的平安符并不多見，林暮雨隻從媽媽那裡聽過一耳朵。

母親和藹可親的聲音仿佛此刻環繞在她的耳邊，“小雨呀，在你出生的那一天，你爸爸是真的非常非常高興，他自己縫了一個平安符，上面還繡着蘋果和你的小名呢。”

小時候的林暮雨坐在她的懷裡懵懂點頭，然後天真地問道：“那為什麼我沒有收到呀？”

母親輕輕地捏了下她的小臉，笑着說：“爸爸隻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你可不知道，他縫得真的很醜。”

“......”如果她收到爸爸縫得醜醜的平安符的話，大抵就是長這個樣子的吧？

林暮雨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爸爸，對父親這個概念理解得比較淺顯模糊，但她嘗試着去代入了下媽媽口中的爸爸，發現他或許是很愛她這個孩子的。

林暮雨細細撫摸着平安符上的樣式，回憶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憋着眼眶裡打轉的眼淚，也忍不住問出口來。

“這是你自己縫的嗎？”

霍朝感到局促，倏然看見她眼底的晶瑩，整個人有點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