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拉長了“人類”的脖子，觀察着虞夕閑垂頭時碎發間的情緒，眼中浮現一抹真正的笑意，認真道：“告訴你了，你大概不會同意。全身的替換意味着你的靈魂長在了我的分體之上，從此之後，你既是我的分身，不再擁有所謂的自由。如果你實在抵觸，你的靈魂将排斥我，無法在我的身體上生存。”

“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去。”

在虞夕閑逐漸擴大的瞳孔中，有什麼抱住了她，使得她靠在了“他”的胸膛，“我比你自己更早知道你真正想要什麼。那絕不是權力。你不是那些肮髒混亂的靈魂，你所追求的是自由亦是虛無，或者說，你壓根沒有什麼想要的。”

祂将手蓋在她的後腦，聲音輕柔的像是母親講夜裡的睡前故事時一般，仿佛她還處于搖籃，所依靠的，是世界上最最值得信任的存在。

而這個她所能信任的存在正在對她說：“你能接受這一切的，正如你的本質一樣。”

虞夕閑逐漸平息的内心突然明白，眼前這個惡魔，祂的目标一開始就是如此。

祂對她的欲望來自于惡魔本身的惡劣的原始本能，無關任何人類所擁有的感情。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虞夕閑盡量穩住自己的聲線，“既然如此，那些擁有王族血脈但不夠合你口味的靈魂，他們能否活下來？我的權力包括這些，對嗎？”

惡魔撫摸她後腦的動作依舊溫柔，神情中閃過滿意，語氣卻惡劣，“哎呀，那可晚了。”

虞夕閑立刻擡頭，差點撞到祂的下巴，“怎麼？都已經死絕了嗎？”

惡魔歪了下頭，竟有幾分少年人惡作劇時的自由氣息，“不，我是說，真可惜，我正準備殺呢。”

虞夕閑緊緊盯着祂，像是隻小狗般盯着，“所以，不可以嗎？”

惡魔眼中含笑，“當然可以，畢竟你現在才是女王。”

虞夕閑聽祂答應下來後心中松了口氣，随即又問：“女王？我嗎？”

“交易已經達成了，”祂說着，撩起一縷虞夕閑的頭發，望向她的雙眼滿滿充斥着令人發慌的占有欲，“我從不做虧本生意。”

虞夕閑後撐着身體，歪頭看祂，“那既然如此，您又想要我做什麼呢？”

總不能就是替換了她的身體吧？

抛去她對自己身體的留戀，她并沒有發現被替換身體的器官帶來了不好的影響。

心髒被替換後，她原本因為常年待在屋子裡而虛弱的體質都因為心髒換成更有力的而體力變好了。

現如今骨頭被換了，除了腿暫時不能用了也沒有什麼疼痛或者其他的不舒服。

腿還是暫時的，至少“老師”是這個意思。

所以，祂如此大費周章是要做什麼呢？

虞夕閑滿含疑惑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對方，主動開口詢問自己失去自由後對方的第一個正式的命令。

随後她便看見，使用着“鹿恩”的臉的惡魔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原本看似溫和實則極具攻擊性的惡魔在一瞬間沒來得及僞裝，也收斂了本身的攻擊性，露出的天然的疑惑。

祂似乎也不明白？

她不着痕迹地将這瞬間的幕記在心裡，因為過了那一個瞬間，惡魔已經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

“你也許得先等你的腿好了。”祂敲了敲被子，因為力道太輕，虞夕閑都沒感受到祂敲下的力道。

她的腿隻是不能用，但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是嗎？那我大概需要多久？”

“兩天。你的适應力很好，天賦也很強，也許明天就好了。”

“兩天啊。”她眼珠子轉了轉，順着自己的想法，試探問，“既然您說我現在已經是女王了，那我是真的能夠有女王的權力嗎？”

惡魔答應得極爽快，“自然，這是我們的交易。”

“這樣啊，”她半垂着眼，并沒有什麼攻擊性的，單純的問祂，“那老師，我獨自待在房間裡實在有些無聊，我能夠讓人帶一些英俊的人類來陪我嗎？”

“英俊的人類？”祂突然靠近虞夕閑，溫潤的聲線摻了幾分冷意，“我可不喜歡人類打擾我。”

虞夕閑立刻故意作出惶恐的樣子，“我想您也許有自己的事情。”

惡魔的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着并不掩飾自己“計謀”的人類。

她就像人類莊園裡會毀壞農田的白兔，看着純潔可愛，實際上卻把農田挖出無數的地洞。

她必然是不懷好意的。

惡魔都不需要細想都知道。

所以是不滿祂替換她身體的行為？

祂總是無法完全猜出虞夕閑的想法。

祂突然好奇，虞夕閑這樣是想做什麼。

于是惡魔在轉瞬間話鋒一轉，将此事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