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滾滾驚雷從天上碾過,有閃電照亮了這一方狹小的空間。
冷光從男人背後投入,臉上的猙獰如同地獄爬上來索命的惡鬼。阮绮華艱難地想爬起身,往角落再挪動些。
可季赫楚又如何會讓她如願,閃電将她腰間的錦囊暴露得一覽無遺。
被激怒的兇徒踩着雷聲上前,這裡沒有任何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當狩獵的蜘蛛不再有耐心,那麼獵物就隻有一個命運——大手毫不留情地扯斷了她腰間的錦囊,洩憤般朝角落大力扔出。
鼓囊的東西帶着藥粉一齊砸在木質船艙上,砸出沉悶的一聲響。
陰冷的氣息如跗骨之蛆般從她裸露的皮膚攀沿而上,被剝離了藥粉的她好像砧闆上待宰的赤裸羔羊。
男人完全撕掉了僞裝,斜飛入鬓的長眉憤怒上挑,一手死死卡住阮绮華的脖頸。“還有什麼手段嗎?用啊!我讓你用啊!”
藥粉在男人的雙眼灼燒,火燒的痛感伴随着怒火從天靈蓋頂出,最後化作男人掌下大力的一掼——
砰——
巨大的力量壓着阮绮華的頭顱狠狠撞擊到牆面。
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讓她被迫高高仰起頭,朱钗在木闆上劃出刺啦的聲音。修長慘白的脖頸被大手按住,額間、下巴、脖頸被光影畫出脆弱的剪影。
藥效發作後的不适和窒息感讓她整個人吊在半空中。
“咳咳、”狹長的鳳眼眯成一條線,混亂的空白像走馬燈一樣在腦中盤旋。
看不清任何東西。
這種瀕死的無力的感覺讓她在被季赫楚丢在地上時依舊持續,眼前大片大片的黑。模糊的視線裡,冰涼的手從她的衣服下擺探進。
那是如某種軟體動物般黏膩的觸碰。
季赫楚放大的赤紅的雙眼在她面前扭曲,灼熱的氣息燒在她的臉上。
不,不要!!!
她想尖叫,可喉嚨中發不出一絲聲音。
“什麼皇帝的女人,還不是隻能在我身下苟延殘喘?”趴俯在上方的男人笑出來,猙獰的面容和笑聲交織着。
那隻手挑開了她的外袍。
可她的手卻連擡起的力氣也沒有。
救救我,救救我。
“砰!”
用力的撞擊聲出現在前方。
并不清晰的視線裡,門闆被人敲得劇烈地振動。
“季大人,您在裡面嗎?”
隻隔了一層門闆,可那人的聲音在阮绮華的耳中卻好像隔着遙遠的山河。
是她的幻覺嗎?
男人的動作頓住一瞬。
他側耳辨認了一下,然後輕蔑地冷哼一聲。将手指微微屈起,從衣内緩慢抽出。
閃爍着精光的眼緊緊盯住阮绮華的臉。
“你以為,你會得救嗎?”
男人勾起唇角,氣氛緩和間,一股巨大的恐懼将阮绮華籠罩。
寒冷從她的四肢百骸中湧入,男人手上突然發力,将她的外袍一把扯下。
眼淚不可抑制地要湧出來。
“砰、砰砰!”
一聲撞擊後是緊接着的暴雨般的砸門聲。那是莽撞的、無禮的,不知畏懼的□□相搏的撞擊。
“季大人,季大人!”
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山林中順着風奔了進來,奔進絕望的阮绮華的耳中。
門外的聲音不停,是莽撞的大有要把破舊的木闆撞爛的架勢。
男人終于不耐煩地起了身,腳尖調轉之前,他俯下身伸手狠狠捏住阮绮華的下巴,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骨捏碎。
這是威脅與警告。
木門打開,是猩紅的一雙眼。
李泉隻是個馬夫,他沒見過多少權貴。自小,他見得最多的便是煙柳巷尾醉醺醺搖晃着走出來的老爺。每當這個時候,他便會一溜煙跑上前去,弓起背,跪地趴伏在馬車前,給老爺做個墊腳的凳。
運氣好,老爺喝高興了踩高興了,便會從懷裡袖子裡漏出一點錢來。
他歡天喜地地接,但從不敢直視老爺的眼,哪怕是醉了的。
他是個膽小的人。
但今日他總覺得不對勁,也或者是因為他在酒氣沖天的船艙裡呆久了也染了些醉意。總之他撞開了聲名赫赫的季大人的門,打斷了他的好事。
對上季大人那雙眼時,渾身的勇氣像融化後的糖人,黏膩地往下淌。鼓脹不起來,貼着他的汗衫變成背後的汗。
“大,大人!我是阮家的下人,我家小姐不見了,可否讓我看一眼裡面的情況,小的好回府交差。”李泉從牙縫中咬着一股勁來,壓着自己問出了聲。
他不能讓小姐出事。
想到這,他看過去的目光又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