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這女人不是最下賤的□□嗎?她為何一聲不吭,死都不肯求救?
頭頂的聲音漸漸消散,看來那些人左找不到,右找不到,真的不找了,全都走了。
邱九官微笑起來,又大敞着腿椅去了玄鐵大椅上。
“你這铛婦,還真是有趣。”
白雪:“邱九官,你是心理有疾病吧。你是不是小時候過得很不好?”
邱九官的微笑驟然消失了,臉色發青,狠狠地盯着她。
白雪見他模樣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冷笑一聲,這種變态貨色,基本都是心理有問題,話本上都這麼寫的。
“我猜猜,是不是你爹娘對你特别不好,特别要求你上進,你不上進就不給你飯吃?”
看他如今的實力,元嬰中期,比同輩生生高出一個元嬰期小境界,這可極其難得。不知一路上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而他那個親生弟弟邱無名才修煉到結丹巅峰。
此句正說中邱九官的心事。手指屈在唇前,記憶默默地回到了弱小的幼時。那時他才剛滿十五歲,就被親生父親丢進了萬妖之海......父親在封印大陣前揮着劍對自己說,“不能靠自己的本事走出來,你便不是邱家的兒子!”
後來過了一百五十年,他走出來了。他一身兇煞,浸着誰也看不清的冷厲寒氣,提着一把詭異的太陰幽熒劍,以元嬰初期的身份走出來了。
回來之後,邱九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弑父。而後聽說自己的親生弟弟邱無名也被投入了萬妖之海,他雖對那個地方充滿恐懼,但仍立刻沖了回去,耗費三年時間,将邱無名撈了出來。
邱九官咬着手指,似笑非笑,“說的不錯。然後呢?”
“然後......”白雪聰慧的眸子狡黠地一轉,“然後前些日子你震驚地發現,原來你的弟弟邱無名背着你幹下了生命樹這種險惡的勾當。”
邱九官再也不說話了。僞飾着微笑的表情一寸一寸地僵了下去,一張木頭似的臉,冷冷地闆着。
這段時間,邱九官的心情顯然不好,每次進來的目的都是拿自己撒氣。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柿子林裡自己告知他銀羽一事開始的。那日回來,他必然先去查看了自己的銀羽,震驚地發現丢失了,而他邱九官的重要寶物又有誰敢動,且是以邱家的名義動?自然隻有邱無名。
難怪澄嬰島靈氣一般,而豐梨島靈氣充沛,原來豐梨島才是被九州靈氣灌注的地方,看來,此島乃是歸屬于邱無名。
他們兄弟情深,就算發現弟弟做了錯事,邱九官也下不去手懲罰他,也唯有換個人撒氣了。
白雪陰冷地笑着,這些變态的心思還是很好猜的,當年自己落魄時,恍惚也有幾次差點就去當了變态。
“邱九官,你看着不可一世,心機深沉,弱點卻極為明顯。表面上陰厲狠毒,實則對誰都下不去手,表面上亦正亦邪,實則是被逼夾在正邪中間,甚至你想幫着扶正祛邪。”
“我若是你,得知生命樹的事,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去豐梨島采集靈氣,鞭笞邱無名一番,要求他把已得靈氣分出一半,因他隐瞞私藏在先,這就有了個不敬兄長的罪根,我怎麼懲罰他都是說得過去的。你卻一天天地在這兒跟我耗時間,不去管你的好弟弟,不去吞吐你的靈氣,真是道心不堅,愚蠢軟弱。”
邱九官徹底不說話,隻咬着手指,陰冷地看着她。
白雪冷笑一聲,自得地支起一條腿倚在牆下,“雜碎,你就盡管拿我出氣,反正我爛命一條,也不介意跟你耗耗。要比陰暗,你心裡的窟窿恐怕遠沒我的黑。”
幽森的空間沉寂了很久。
玄鐵大椅上的人突然淡淡地問,“你呢,你的童年又是怎樣的。”
白雪沒想到此人口中竟會問出這種話。還真是接招不住,有些錯愕。
“呵.....童年......我的童年,可和你們不一樣。”
白雪心想,反正看情況自己很長時間都出不去了,他再每天一盆冰水澆下來,自己遲早被澆死,恐怕他會是世上最後一個同自己說話的人了。
同他啰嗦啰嗦,倒也無妨。
“我白雪,本是靈界的仙子,出生在一片荷花池内,由荷花裹着降生。”
這第一句就讓邱九官震得難以言喻。靈界仙子......她竟是靈界下來的!
“我沒有什麼童年,靈界之人都能回憶起前世,大多數都是在二十多歲想起來的,我五歲就想起來了。五歲以後,我的思緒就沉浸在各種被殺戮的痛苦裡,我當牛時,那把大砍刀先将我開膛破肚地放血,不讓我死,幾個壯丁抓着我的四個蹄子,把我攤開在大血桌上,桌底接着一隻木頭澡盆,我渾身的血就往那澡盆裡擠。等我的血徹底流幹,他們才把我殺了。你可知道,不放血的牛肉不好吃。不放血的任何肉都不好吃。”
“我當灰喜鵲時,似乎有個伴侶,有一年冬天,它出去刨食,卻沒回得來,後來我就一直撲扇着翅膀找它,春夏秋冬我都飛行在一片小樹林裡,擡頭到處望,鳥的眼睛可比人的尖銳,看到的色彩也明亮,我那時候視力不錯。但是我一直找,一直找,最後凍死在了雪地裡,也沒找到它。我想,當鳥真的很苦。”
“......雖然我看着是五歲,但心裡裝了太多事情,别的孩子也不跟我玩了,說我像大人。後來我便開始專心修煉了......一轉眼,好快,都幾百年了。這趟壽命出乎意料的長了。”
白雪時而冷笑,時而平靜,慢慢地說了一堆。倚着濕冷的牆壁,毫無所謂。
邱九官坐在深深的黑暗裡,天窗的光早已結束了,兩個人都是黑的,誰也不知對方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