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字面意思!”
張氏站在祝大勇院門口叉腰道,眉眼豎起,眼睛瞪得老大!
“我先前就想說了,當初是你忽悠着巧娘把祝家老大留下的糧食都搬過去的吧!你可算是統計多少了?現在這麼克扣三個娃兒的糧食,你良心可過的去啊白氏!”
白氏神色一沉,瞬間有些挂不住臉了:“姓張的!我可警告你,你吃飽了少在這噴糞!我大哥家的糧食多少我心裡自然有數!這幾年收成不好,我們家的娃兒都還小,那糧食省着點吃咋了!你少在這血口噴人!”
祝大勇臉色也不大好看,其實他婆娘的那點小九九祝大勇多少也了解一點,但是一想到三個侄子侄女之後确實都要靠他養,大哥留下的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自家還有兩個兒子,所以祝大勇壓力也不小,就随着婆娘去了。
但前提是别太過分,像今天這種丢人丢到外頭的事情,祝大勇是決不允許的。
不過他顧不上教訓婆娘,先堵上旁人的嘴是要緊,于是也黑着臉上前:“張家嫂子,這話你别亂說,我和我大哥從前關系就好,蘭草他們我咋可能坐視不管,至于口糧,我們家雖然也拮據,但是不可能讓我侄兒子餓着,蘭草,你說呢?”
祝大勇看了眼大侄女,心中自然是盼着蘭草說句話。
他們可都是祝家人,張家是前些年逃難遷來的,在村裡一直不怎麼被接納,也就是邱春巧從前心善,總是幫襯兩把。
所以張家的看不下去了:“你别瞪蘭草,草才多大!嬸子就問你,蘭草啊,你娘給了你二叔多少糧食,你知道嗎?”
蘭草看了看二叔二嬸,搖頭:“我爹說我不能撒謊,這事我不知道,但是二叔肯定記得,多少啊?”
祝大勇:“……”
他能随便說嘛?不能。
張氏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大嫂會告訴過張氏嗎?祝大勇拿不準啊!
白氏拼命給祝大勇使眼色,可惜祝大勇沒能領會,當着侄兒侄女的面,他實在沒那個臉皮撒謊:“蘭草啊,你爹走之前就留了一千二百斤糧。”
白氏差點就要昏過去了!
蘭草哦了一聲:“好的二叔,我記住了。”
張氏臉色也才稍稍好看了些:“祝家老二,好些事我就不說破了,巧娘為啥要去縣城做活的事情咱們在孩子面前就不提了,蘭草啊,來嬸子這。”
蘭草點頭,帶着弟妹走了過去。
“走,上嬸子家先吃頓飯。”
蘭草回頭看了眼二叔二嬸,兩人臉色慘白。
邱春巧為啥要去周家,其實這事還真有白氏的“功勞”,蘭草在山上摔傷之後,村子裡的大夫直接就搖搖頭不管了,巧娘當即吓慘,立刻将家裡祝大勇最後留下的所有銀子都拿了出來,跑到鎮子上将最好的大夫給請了回來!
可請大夫抓藥貴啊,不過才來了兩三躺,家裡的碎銀已經見底了。這時候那李氏找上門來,白氏知道之後,再三保證會把蘭草照顧好,巧娘這才勉強應下……
傻啊,傻透了。張氏拍了拍胸口,想揉散胸口的那股子悶氣,不過她也是個傻的。
從前隻覺得白氏這個人精明刻薄了一些,卻不料是個心都黑透的!
她一個,巧娘一個,都被這一副裝出來的皮子給騙了!
蘭草時不時瞧一眼張氏變換莫測的表情,想笑,但憋住了,她曉得張嬸在想什麼,無非是将她二嬸在心頭罵了好些遍。其實張氏倒是個好人,就是嘴皮子太厲害,不似那白氏會唱戲,所以在村子裡吃虧。
“張嬸,飯我們就不去吃了,我帶了飯菜,回家吃了。”蘭草道。
張氏沉下臉來:“你别把我想成你二嬸那樣,我喊你來吃飯就是實在要管你們一頓飯!小小年紀别學的這麼客氣,你們才多大?要好生多吃,個子才能長起來!”
蘭草心中暖乎乎的,同時也對利用了張嬸有些愧疚,她低頭忍了鼻酸,诶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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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回來了!”張氏拉着姐弟三人進了院子,揚聲喊了聲老娘。
張家男人也是在鎮子上幹活的,張老太拄着拐杖從屋裡出來了,這也是個古怪的老太太,從前在村子裡小娃都怕,蘭花和荊哥兒也有些怕,蘭草倒是不怕,大大方方喊了聲“張奶奶”,張老太渾濁的小眼睛看了她們一眼,點了點頭:“做飯了。”
張氏還有個兒子,今年應是十四歲左右,在鎮子上的學堂上念書,叫什麼蘭草不知道,也沒見過,隻知道在五關鎮念書花銷可不少,張家全家,就為了供一個讀書郎,過得緊緊巴巴。
所以蘭草本就沒打算吃張家的口糧。
可現在走也不合适了,蘭草給弟妹使了個眼神,蘭花和荊哥兒立馬懂事的上去幫忙,燒火摘菜,勤快的不行,蘭草也撸起袖子過去幫忙:“嬸兒,這些菜我來洗吧。”
……
這世道,祝家村就沒有幾家人吃得上肉,張家也不例外,張氏是童養媳,随了男人的姓氏,她雖然熱心腸,但是也不會做那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