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抽抽搭搭地哭到了半夜,今天客棧裡客人多,夥計們都忙不過來,竟也沒人察覺到阿黃消失了這麼久。
阿黃一邊哭一邊回想着那群人剛剛的談話,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明明小八跟着那臭大漢一起獵細蛇,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細蛇被那人和小八搗毀巢穴後,不是集體自殺了嗎?難道這人把小八先送去喂蛇了?
阿黃哭得腦子發昏,頭頂像頂着塊鐵,沉沉地直往下墜。便擦了眼淚,準備回房睡。
結果沒走幾步,阿黃就撞到一個人。吓得她直接大喊起來,又馬上被捂住嘴。
“你在這哭了大半夜,現在又雞貓子鬼叫,生怕别人聽不到你在這偷懶?”一個留着齊耳短發的小男孩翻了個白眼,手上也沒懈勁,怕這黃毛丫頭鬼叫起來真又招來别人。
“蛋……蛋丹……”阿黃口齒不清地叫起來,蹭了一手心口水,慌得小男孩趕緊松手。
“蛋蛋!”阿黃如釋重負地叫了一聲,又想起不能太大聲,馬上壓低聲音繼續說話。
“什麼蛋蛋?我改名了好吧,跟你這個豬腦袋說了多少遍記不住嗎?”乳名蛋蛋的男孩恨鐵不成鋼地拿指頭不停戳着阿黃的眉心。
“哎呀!我知道的,我記得的!還不是你三天兩頭就換名字,上個月還叫冷殺風呢。”
“别叫這個名!”蛋蛋馬上急了,“這是……這是當時随便取的,不算數。”
“煩死了!一天天取這麼多花名,窯子裡姑娘都沒你花頭多。”阿黃噘着嘴,一臉不高興。
“你怎麼天天淨跟外面那群不三不四的學這種話?虧我還擔心你哭瞎眼,來看看你。”
說到這裡,阿黃又想起了小八的臉皮,眼淚馬上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小八……小八他死得好慘……死因還……這……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蛋蛋右眼微眯,看向了當空一輪皓月被烏雲漸漸遮住,“這些人的話,你要是隻聽表面,永遠明白不了什麼。”
“這群人,看着其樂融融,實際上各懷鬼胎。”
“說話一面陰,一面陽。混淆了對錯,分不出真假。”
“那稠平說的話,恐怕除了砸細蛇牆那段,沒一句是真話。今晚,他恐怕就要死了。”
阿黃吓了一跳:“死……死了?不……不是喝醉酒後被他們拉去休息了嗎?”
蛋蛋一時頓住,心情複雜地看着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阿黃。這孩子啥都好,就是心地太過單純,凡事也不會往深處想。要不是他從小罩着,這客棧裡來來往往的,有幾個善輩?
“……沒事。反正以後别人叫你喝酒,沒我在千萬别喝,記住沒?”蛋蛋揉了揉阿黃頭上那一頭雞毛一樣又黃又亂的頭發,順手彈走手指頭上粘的一塊頭皮屑。
“記住啦。”阿黃驚魂甫定,還在琢磨剛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