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怎麼了呀。”

房間裡煙霧缭繞，獵妖客棧老闆娘——玉歡意斜倚在貴妃榻上，左手撥弄着香爐裡的沉灰，連眼皮都不擡一下：“别喊姐，我擔不起，你如今是越發有本事了，還敢對客人甩臉子。”

“那這，不是有您在嘛。”夥計——即長大後的蛋蛋一臉無所謂地笑笑。他被這個女人撿回來養這麼大，就知道她不是個對舊人心狠的主。

“我在就這麼放肆？可見我不在你給我幹了多少壞事，我這家客棧的牌子都要被你倒了。”玉歡意将香爐蓋蓋上，眼神犀利地掃了過去。

“别生氣呀老闆娘，”蛋蛋嬉皮笑臉地跪下，“您這張臉可是我們鎮店之寶，多少客人掐準了您出遊回來的日子，就為一睹芳容呢。要是為我這小潑皮氣得長了皺紋，我還不得被您的愛慕者給削成泥了。”

玉歡意冷哼一聲：“不用你氣我，就你天天貧嘴賤舌這性子，也不知道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蛋蛋馬上順杆往上爬：“那還不是靠玉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的。”

“滾。說得好像這些年沒吃我的飯，光去廁所偷吃了。”玉歡意微嗔地砸過去一個蜜柑，就被蛋蛋敏捷地接住，順手掰開吃了。

“這次算了，你先下去。”玉歡意沉聲道。“你這孩子一貫聰明，也懂得看人下菜碟，以後這種品行不正的，少跟他們開玩笑。有事就找大堂掌櫃。”

“好！我待會就下去好好幹活，保證再也不犯。”

然而，話是說了，人卻還是沒下去。

“幹嘛？在這等着我拿屎和尿喂你？”玉歡意看眼前小子還沒走，擡了擡半邊眉。

“玉姐，我都那麼大了，也不能總叫蛋蛋吧。”

“嗯？”

看到玉歡意一個眼神掃過來，他馬上接着說下去：“我都十七的人了，還天天被大堂那群人喊蛋蛋……老的就算了，小的也敢這麼喊我，那我雖然臉皮厚，但也不是不要臉啊。”

玉歡意噗嗤一聲笑出來，當年這名字本就是她随手取的，這麼多年诨名叫慣了，也是委屈這小子了。

“我聽阿黃說，你不是給自己取了很多名嗎？哪個叫出來不都是響當當的名号？”玉歡意開玩笑道。

“那不一樣。”蛋蛋臉上露出了少見的正色，“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沒有爹媽，玉姐你就是我的娘……老闆娘，是我的衣食父母，這名字自然得你來取，才受得起。”

好險好險，玉歡意雖然貌美如花，但最讨厭别人給她擡輩，剛剛那聲娘要是喊出去了，怕是會讓她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