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蕪本是背對他而站,似乎是在幫看着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沒有防備地被砸個頭破血流,跌坐在地上。
“妖七,你……”童蕪捂住後腦勺往外汩汩流血的傷口,擡起頭看着他,眼裡滿是震驚和不解。
然而妖七看童蕪倒在地上後,緊接着把花瓶在旁邊牆上砸了半截,砸成鋸齒狀的邊緣,踏出左腳,右手直接向童蕪的臉捅去。
地上傳來玉石碎裂的聲音,童蕪偏頭一看,是系在自己腰間的那枚藍玉令牌被妖七的左腳踩得四分五裂。
就是這一偏頭的瞬間,花瓶破碎的尖銳邊緣已經刺入童蕪臉部,童蕪伸出手用力握住了妖七的手腕,擡起眼眸與他直直對視。
妖七的眼睛如冰窟一般,森森冒着寒氣,殺意若有形體,他此刻早已死在妖七的視線下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兩人力量相持不下,半晌,童蕪開口問道。
“别頂着他的臉跟我講話。”妖七額頭上的根根青筋暴得更加明顯,手上用力将花瓶邊緣又刺入了幾分,冒出了更多鮮血。
“第一,他從不直呼别的姑娘名字,不會叫阿黃,而是叫阿黃姑娘。”
“第二,他不會在叫了我十幾分鐘沒回應時,還隻是敲門,再進來不痛不癢說幾句話。”
“第三,”妖七伸出腳,輕蔑地踢了踢地上的藍玉碎片,“他不是一個當衆傷了姑娘心,還厚顔無恥地繼續用要回來的絡子貼身挂着的人。”
聽了這三句話,“童蕪”一愣,開始笑了起來。
妖七聽着這笑聲就皺起了眉毛。這笑聲真是熟悉的瘆人,仿佛在哪裡聽過。
再睜眼時,眼前那個披着童蕪臉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他全身的氣力仿佛也被抽空,一下子跪在地上,又陷入了剛醒來前的狀态。
“笃笃笃……”又是不斷的敲門聲。也是越來越急,越來越重。
妖七再次睜開了眼。
與上次睜眼不同的是,他保留了剛剛全部的記憶,包括之前與那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交談的記憶。
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
人對現實與夢境的把握微妙而暧昧,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在夢裡時也許會覺得是現實,但面臨真正的現實時不會覺得在夢裡。
“妖七,吃早飯了。”門外傳來童蕪的聲音。
而他并沒有掉以輕心,在開門之前依然抄了個花瓶在右手。
花瓶的擺放位置跟之前做夢時的位置一模一樣,但拿起來時,被花瓶擋住的一角被濡濕破開的窗紙露了出來。
妖七看到後,不由得心裡一松。這是他之前偷看參賽者時弄出來的。
“來了。”他在開門前将花瓶放回了原位,打開門就看到童蕪已經在指尖醞釀好了術式。
“……你,你這是要幹嘛?”妖七趕緊往旁邊避了避,生怕童蕪一個沒收住,他在大會之前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之前你睡覺時,叫你吃飯你馬上起來了。這次竟然叫了兩分鐘還沒動靜。”童蕪輕描淡寫地說,手指一轉又将術式收了回去。
“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遇到吃飯我确實沖在第一個。”妖七一邊跟童蕪走下階梯,一邊看了看左手心的紅斑。
昨晚腫起來的紅包此刻已經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錯覺,紅斑的顔色好像變得更鮮紅了點。
每踏下結結實實的一步,妖七便覺得剛剛做的雙重夢境越發不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