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七關上門轉身,見童蕪似有話想問他,他自己便搶先開口了:“你剛剛為什麼不問你大哥那碗藥的事?”
童蕪溫和道:“大哥是不會害我的。”
真好啊。這種天然的兄弟之間的血緣紐帶信任。
妖七沒說話。輪到童蕪開口:“妖七,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有事情瞞着我了。我明白你有你的考量,也是為我考慮,但這事說到底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參域找上我才卷入了你和阿黃姑娘。栖茔花的事,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陪你追查到水落石出。”
妖七不語,嘴角依然是含笑的,沾染上淡淡的苦澀。
良久,他說:“正是因為知道你會奉陪到底,所以我才不想全盤告知。有時候甚至想,自己一個人也未嘗不能辦到,何苦拉上你。你我本無緣,全靠你心善。你不需要沾染我的好處,我有了壞處卻極大可能連累到你。”
“這件事到現在,已經和滿家脫不了幹系了。她們家有能力、有地位做到這件事的隻有兩個人。到時候即使你能狠下這個手,我也不願做推你的那隻手。”
“我何嘗不知?”童蕪道,一向平順的語氣竟帶了幾分氣惱。
比起童蕪沖他這話的語氣,妖七更訝異童蕪竟會因此事氣憤。
童蕪按下心頭洶湧。這話不能現在說。
“我隻是,這幾天總想起幼時一些片段。心裡有些不暢,你别見怪。”童蕪慢慢地坐下。
換在平時,妖七早就善解人意地另尋個由頭打岔就過去了,圓滑似泥鳅。如今卻一言不發。
但換在平時,他也不會語氣如此惱急。
“我猜也是,你應該是想起來了以前的事。”妖七走了過來,坐在他對面。
“因為你剛剛的表情,讓我想到了我小時候。”妖七道。
“啊?”
“我小時候,做過一件讓我後悔了很久的事。後悔到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砍骨頭時在想,剝皮時在想,用開水燙毛時還在想。”妖七就像在說吃飯在想、走路在想、做夢也在想一般。
“結果想出事來了。我有一次沒留神,被開水燙到了,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時候是冬天,我手僵的像木頭,被燙到卷層皮才反應過來。當時我看開水桶裡自己的表情,跟你剛剛臉上的表情一樣。”
“童蕪,你在後悔什麼?”
“或者,我換個問法。你今日,為何贈她一枯枝?”傻子都看出來,這枯枝背後定有小故事。
童蕪過了良久才開口。
“我後悔……”
“真是後悔死我了,早知道手起…落。”圓子嘀嘀咕咕聲音含糊,猶在懊悔上次沒直接打童蕪一拳。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說什麼呢?”滿菱轉頭往她看來。
“沒沒什麼。”圓子趕緊說道。
二人剛好踏出槐樹走廊,剛好目前隻到了童蕪一人。
晦氣。圓子翻了個大白眼。
誰料童蕪根本沒被她這個大白眼吓到,而是一反常态殷勤上前:“你們來了。”
滿菱面無表情:“嗯。”
“坐吧。”
坐不坐的,輪得到你說嗎?本來就是到了的人先坐!圓子氣鼓鼓的。
然而走近了才發現,童蕪指着的座位上,明顯與其他位子不同。
上面鋪了個鵝絨軟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