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原本在發呆的童蘇在床上忽然打了個噴嚏,又煩躁的很。下床走到院内,也不躲人,直接走到院門口。
門口負責看管他的家仆登時身子一緊。
“還不讓我出去?”童蘇踢了塊小石子,“我怎麼聽說,那兩個大夫早就偷偷走了?他們都能走,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家仆們面面相觑。确實,二位大夫不辭而别的事早就傳遍整個家,家主還下令查過每個院子。
他們私底下,都說是那個年輕的大夫輕薄了大少爺,家主震怒,那兩位大夫便灰溜溜地趁夜走人了。
如今被輕薄的人要求出去透風,他們也真是難辦,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這次感覺大少爺也确實是受害者,但家主的命令也違抗不得呀……
童蘇一眼看出家仆的左右為難,知道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便說道:“那我先出門了。你們快點去和爹禀告,就說抓不住我,到時候有錯我擔着。”說着便大步跨出院門。
而童蘇其實也沒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他就是心裡煩。
一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片妖異花海,以及花海之中散落的其他首飾衣料,他也大概猜到了這片花海的主人。
需要的靈力之強,地位之高,再加上花海的位置。答案簡直是呼之欲出。
看大小姐那樣子,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隻能自己爛在肚子裡。
問題是…爹知道嗎?
童蘇光是想想就渾身寒顫。雖說爹現在生病了,但把自己打得直不起腰來還是綽綽有餘……但也真的不一定,那片花海确實難纏,他那晚連除根都做不到,頂多斬飛一片花瓣,以救人為主。雖然救出來的不是活人。
李現道臨走燒着落日的眼,一直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
快十六的童蘇在正邪之分上迷惘萬分。
他成長路上不守規矩,經常闖禍,惹是生非,雞犬不甯。但對于自家家風和家訓,卻是一直保持着近乎于敬畏的遵守。
匡扶正義,堅守本心。是最俗最常見的八字訓誡。
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以前住的小院裡。
他抽動鼻子,又打了個噴嚏“阿嚏!”
哪來一股這麼濃的藥味?比爹房裡的都嗆,就算是那小大夫直接搗藥時,也沒這麼重的藥味。
想到那小大夫,童蘇又是片刻怔神。随即煩躁地将其從腦海中揮去。直接循着味走入了廚房。
人都走了,還來煩他幹嘛!
現在的時間點,是用膳完後的一個時辰,廚房裡早已被清掃幹淨,空無一人。童蘇踏進去時,隻看到一個女侍在蹲在那,手上纏着白布,揮着蒲扇,上空袅袅藥氣升騰。
“你在煎什麼藥?”
童蘇自認自己一向對姑娘和顔悅色,但這人聽到童蘇開口,卻是如驚弓之鳥般直接彈站了起來。
……自己有這麼吓人嗎?但他轉念一想,很可能又是個聽說自己疑似沾染斷袖之癖而心碎的侍女,童蘇又開始沮喪了。
看着童蘇臉沉下來,那女侍心下一驚,但反而臨壓生變,靈機一動說道:“回大少爺,我在給四少爺煎藥呢。”
“給小蕪的?”童蘇有些詫異,他就沒見小蕪生過幾次病。别的不說,他們四兄弟是山地裡摸爬滾打長大的,身體還是很皮實的。
“滿大小姐最近感染了風寒,四少爺……似乎也過了病氣。”女侍小心翼翼地說道。
童蘇轉念一想,什麼都明白了。便笑道:“那你藥煎好沒?辛苦你在午休時還要在這守着火,等下我把藥端過去,你先下去休息吧。”
女侍卻未立即謝恩,吞吞吐吐地站在原地。
“沒事的。我順路過去看他們玩。”童蘇見她疑慮,再加上看她眼生,以為是剛來的下人,幹活不敢偷懶,更不敢讓他代勞,便出言寬解。
女侍慢慢行禮:“那就…多謝大少爺了。藥一會就好。”低頭一刹那眼底卻是松懈。
然而童蘇并沒看到。他回頭去翻籠屜,一層層擡起看有沒有剩下的吃食。
他湊了一盤子還溫熱着的點心,女侍說藥煎好了,他便拿個托盤,帶上藥壺墊布藥碗點心,出發走了。
然而他沒去童蕪房裡。而是拐了個彎,直接去了滿菱房裡。
不出所料,都在這呢。
他故意先收輕腳步,等離房門口還有兩步路時再重重一踏。
他身形輕快跨過門檻,就看到滿菱正襟危坐死盯着門口,而窗邊剛有個黑影下去。
看清是童蘇後,滿菱神色精彩:“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童蘇走過來将托盤放在桌上,又故意指着窗邊:“剛剛進來時,我怎麼看到你窗台上好像有東西跳下去?你養貓了?”
随即他忽然無預警拉近與滿菱的距離:“還是說,滿大小姐養了别的什麼東西?”
滿菱看他一臉沒憋好屁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明鏡似的,便從鼻子裡哼氣,扭過臉去不予理睬。
童蘇哈哈大笑:“小蕪,回來吧。我給你帶了包子。”
片刻後,童蕪還真的就從窗戶外面翻回來了,落落大方,神情自若。
滿菱驚急:“你怎麼還真翻回來了?”
“你們倆幹什麼呢?至于有點動靜就和被抓……”
滿菱眼疾手快往童蘇嘴裡塞了個包子,堵住他後面不堪入耳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