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隻是一場夢後,他剛合眼準備再度睡去,門口忽然傳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巨響。
沉重的鐵門被打開。外面的光刺在他臉上,而他一動不動,隻有眉心微蹙,連眼皮都沒擡起。
然而門被打開後,卻沒響起腳步聲。
門外有人。但不進來。關清之判斷出門外隻有一個人的氣息。
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否則不說身後跟着多少個喽啰,至少他在能探測到的範圍中,除了這一個,别無旁人。
但也不太可能是來送飯或打掃房間的人。關清之住在這已有三四天了,飯都是封好後從氣窗裡遞進來的,生怕打開門他就趁機又鬧事逃出。
不是大人物。不是小喽啰。不怕他逃走。
那到底是誰?
關清之剛從夢境裡清醒過來的腦子忽然意識到這個最終結論時,不再不屑一顧,想要睜開雙眼看看門口是誰。
而他剛要睜眼,眼皮卻如被膠水粘住般極難分開,簡直就像被針線縫上了一般。
……線……?
他的潛意識裡電光火石劃過一個印象,伸手就動用靈力想去觸碰自己的眼皮。
而即将碰到時,他指尖劃過冷絲絲的氣流,原本極力睜開而不得的眼皮蓦然彈開,他留的纖長橢圓的指甲險些戳到自己眼球。
與此同時,鐵門再度發出沉重的聲響。再看時已閉上了。
關清之忙走到門前拉了一把。門被鎖上了。
他沒有被這接近于詭異的開關門弄得不寒而栗,但身上也浮起了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這他媽誰啊,變态吧。
想到剛剛眼皮欲睜不得的觸覺,他心中浮起一個不詳的猜測。但馬上瘋狂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不會的。那人怎麼可能一個人進入到清坊的地牢,又怎麼可能開了門後不打他一頓、就默默關門走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外遠播他黑心矮子的美名了呀!
當晚,關清之在種種驚疑猜測中度過了一個轉輾反側的夜晚。
不知是否思慮過多且重回故地的緣故,幾乎不做夢的他繼續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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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家主可瞧見了?”
遠遠的朦胧的聲音隔着重重屏障而來,像山谷間遠鳥啾鳴。
“嗯。”司初應了聲。
遙遠傳來一陣笑。
“既看過了,可确定他平安了?”
“不确定。”
“哦?我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着他,床上錦被緞褥托着他,關他的牢房更是固若金湯,司家主覺得,他是哪裡不平安了?”
司初沒有立刻回答。他腦海裡浮現出桌邊沒吃完的大半盤花生仁。
“若被關即是平安,那囚犯便不會終日提心吊膽了。關坊主。”
又是一陣笑。
“看來清之很得您器重呢。”
“不如您器重。”
那邊頓了一頓,若有所思道:“我當初給他取這個名字時,就是想讓他記住,他這輩子都是清坊的所有物,到哪都是清坊的人,故而名清之。但很可惜,他似乎并沒有領會我的深意。”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名字,但可以選擇自己的腳步。”司初淡淡回道。
“但清之他,似乎并不想跟司家主您走呢。”
“想不想的,他親口說了嗎?”
“看來您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點我也不如您。”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他到底會選擇怎樣的腳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