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寶骰寶!骰大骰小?”
“大大大!”
“小小小!”
“買定離手,拐手收銀!”
“欸——怎麼又動!”
翁辛淵剛要移動籌碼的手,差點被收池的拐手砸到。他吼了一句:“最後一次!”便趕緊将原本放在“大”池的籌碼移到“小”池。
他按着籌碼在桌上摩擦移動,馬上就要出界時,身後被狠狠撞了一下,指尖随之一抖,将快要拖出來的籌碼又推了回去。
拐手迅速收走了籌碼。
這是翁辛淵今晚輸剩下的最後一點籌碼了。他登時火冒三丈,回頭罵道:“他媽誰啊?!”
回頭一看,賭場亮黃燈光下,一位異瞳少年正一臉無辜地拿手指指向自己:“我媽?”
而這邊,莊家手裡的骰盅已經開始搖了起來。骨骰碰撞,聲響清脆,每一下都撞在翁辛淵此刻十分脆弱的心弦上。
“啪!”骰盅落桌。
他沒空理會這個冒失的小子,趕緊轉頭等着看結果。
一共三個骰子。先露頭一個。是一點。
翁辛淵感覺有些頭暈。手趕緊抓住摳緊賭桌邊沿,汗水壓得眼皮有萬鈞重,勉強睜着才看清第二個骰子——
是四點。
他絕望了。但沒完全絕望。十一點及以上為大,隻要最後一個骰子是六點的話……賭徒心理在此刻像被風吹散的滾滾炊煙,在他心中仍僥幸殘留一縷希望的殘煙。
而不知是否是翁辛淵太過緊張産生了錯覺,總覺得莊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抵是在嘲笑他現在樣子難看吧,管他的呢,草。
青雀坊開莊荷官手都極穩,壓低得恰到好處,明明手下盅中隻有三個骰子,開盅時卻好像千軍萬馬,哒哒鐵騎毫不留情地踩踏蹂-躏過在場每個人的心髒。
“小哥,你怎麼不說話?我剛剛是不是撞到你了?”好死不死,翁辛淵緊張得都快暈厥過去了,那個異瞳少年卻忽然湊上前來,讨人嫌地問個不停。
急得翁辛淵一把捂住那個少年的嘴:“噓!”
他手心上的汗直接蹭到少年的口鼻。少年明顯很抵觸,拼命掙紮想逃脫他的汗手。
而翁辛淵渾然不覺自己下手有多重。他出神地看着骰盅,手指幾乎是要壓進少年的臉頰裡,手指之間浮現凸出一條條臉皮。
最後一個!到底是什麼!
六分之一的概率,于他而言,卻是百分百的不容失誤。這已經是他身上最後一點錢了,為了湊齊一副籌碼,他甚至去抵押了妹妹的初-夜……
童蘿此刻被個陌生男子滿手是汗地捂住臉,鼻尖唇瓣都被迫蹭到了濃重的汗珠。但他不打算在這裡用術式,畢竟清坊的賭場青雀坊中,一定到處都埋伏着會術式的高手。
再說,也确實是他先撞了眼前男子,就先暫時忍耐一會兒吧。他屏氣閉息,好奇地跟随這個男人的視線,落在了荷官手下的半開骰盅上。
童蘿也不算對賭博一竅不通。兩年多前,他和童藤在家裡偶然撿到一個骰盅,後來得知是關清之的,但關清之嫌被他們碰過了,沒再要回去。也正是這個骰盅,成為了他倆賭術的啟蒙。
童蘿看了眼翁辛淵慘白的臉色,又看了看已經露在賭場黃澄澄燭光下的兩枚骰子,推測出他押的是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