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童蘿接下來的話徹底粉碎了他們殘留的希望:“但剩下的一半,還要被拿去還我記的賬。”
“你是借錢賭博啊?”曲秋一難以置信。
童蘿看着大家,開始邊說話邊往後退,手臂同時往後伸長去夠床内側的木匣:“因為最後一把時差點錢才能入局,我直覺那個數字能赢……”
曲秋一翻了個白眼:“果然人沾上賭就沒好事。”
而此刻童蘿已經摸到了木匣子,打開匣口檢查剩下的銀票。
童藤聽了童蘿這一番際遇後,隻是默默無語地站在他身邊、看他點錢。點完後,他問道:“夠了嗎?”
童蘿沉重搖頭:“還差一點才夠。”
二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席白和曲秋一。
“幹嘛?我先說了,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席白對金錢向來是很愛惜,不管是對别人還是對自己的。
曲秋一遺憾說道:“我也沒多少錢了,都拿來找司初了。身上隻留點傍身錢了。”
就在此時,床上的翁辛淵卻忽然“哇”地哭開了。把屋子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童蘿忙湊過去:“怎麼了?”
翁辛淵是在童蘿最後一把輸掉時暈過去的。當時,骰盅掀開後、底下的三個“五”從陰影中出來的那一刻,他便随之應聲倒地。
童蘿當時趕緊掐他人中,掐了半天,才勉強掐成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童公子,我就不該撺掇你陪我去那接着賭……現在不光是我的錢,連你的錢都要全沒了……嗚嗚嗚……我妹妹明天就要被送到别人床上,被玩死也未可知啊……”
翁辛淵嘴上哭嚎,眼睛卻是一直往童蘿手裡沒關上的木匣看。
他自以為鬼哭狼嚎下,自己的眼神不留痕迹。卻不知一屋五個人,除了他都是練過的,稍微注意下,便看得出他眼珠子往哪瞟了。
而童蘿卻渾然不覺般,手裡還拿着木匣,就直往翁辛淵身邊湊:“啊,那你妹妹……”
“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得寸進尺,不知道見好就收,現在連妹妹給我換來的最後一點錢都打水漂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翁辛淵,曲秋一實在看不下去,呵斥道:“你剛剛就醒着吧?童蘿說的前因後果我們都聽明白了,不是你撺掇他一起去那個賭局的嗎?就你赢的那點錢,連門檻都夠不上,還是他給你湊齊的;再說了,就算他不陪你,你這條賣親妹的賭狗照樣遲早把錢輸光!”
“姑娘,你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雖然賣了親妹妹,但我也沒白費這筆錢,翻了三倍呢。要不是……”
翁辛淵說着說着,眼神又偷偷往童蘿和他手上的木匣瞥。
曲秋一聽着這人厚顔無恥的話,簡直要氣炸。她怒極反笑,冷笑着對童蘿說道:“這就是你救回來的賭狗。自己想辦法收拾吧。”
童蘿被曲秋一這麼一怼,面露為難:“這件事确實因我而起。歸根到底,翁兄也隻是邀請我,真正決定參加還是取決于我。若我不答應,說不定他還能贖回妹妹。”
席白本來在看熱鬧,但這話越聽越不對勁,他驚疑看向童蘿:“你難道……”
童蘿早已轉過身去,将手中木匣連同裡面剩下的銀票一同塞給翁辛淵。
翁辛淵拿到木匣,臉上表情像在做夢。
“翁兄,輸光了你妹妹給你換來的錢,真是道歉。這些錢,應該夠你贖回自己妹妹了,多出來的,就當我的賠罪。”
曲秋一忍不住了,看向童藤:“童藤!你弟跟着賭狗發瘋,你不管?”
被一口一個“賭狗”叫着的翁辛淵卻無心計較,抱着木匣馬上利索從床上站起來,腿不軟了,頭不痛了,走路也帶風了。
“那,那好吧。童公子,其實今天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當時在你下注時也該拉着你的。我先去找我妹妹,免得夜長夢多,恐生變故啊。”
翁辛淵邊說邊飛快地往門口走,而童藤竟然還往旁邊側身給他讓出一條路。
翁辛淵走得飛快,走到一半卻忽然被絆倒,上半身直直往地上撲去。
饒是這樣,他跌倒時也緊緊抱着木匣,哪怕手指被夾到也沒松開。裡面的銀票輕飄飄,但也一張沒飛出來。
“啊,抱歉。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起身走人了。”席白不緊不慢地收回自己伸長的腿。
“不,不礙事。”翁辛淵肋骨腹部被木匣的尖端頂到,入肉的尖銳痛苦頓時彌漫他全身。他忍痛站起來,臉上還挂着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門外跌跌撞撞走去。
門被打開。門被合上。
“好了,你們哥倆是準備回家前喝西北風,還是接雨水吃啊?”曲秋一翹起二郎腿,對二人問道。
“先說好,别想着出門靠朋友這套。我醜話說在前頭,是一文錢都不會借給你們的 。”
童蘿笑笑:“好啊。”
童藤也笑笑:“沒問題。”
看二人又恢複成一人半句的樣子,席白忽然有所感悟,猛地看向童蘿:“你其實沒輸吧?”
童蘿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