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不讓我出房間門!”關清之抗議道。
“就憑你剛剛把坊主最喜歡的祭紅釉花瓶當痰盂用。”騎梅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語調,強行忍耐着才沒吼叫。
關清之悲憤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給我送來的早餐就有問題!”
“你搞清楚,你剛剛喝的那碗雞雪茸羹是尋常百姓家一年的收入。真是牛嚼牡丹。”
“料倒是好料,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加進别的料。”關清之涼涼說道。
“你什麼意思?”騎梅手癢癢,快克制不住自己動手的沖動了。
“你們在吵什麼?”坐芍和乘瑰循聲而來。
騎梅冷哼一聲,将剛剛的事一五一十講了。另外二人邊聽邊看旁邊侍女捧着的受害花瓶,時不時臉色難看地看關清之幾眼。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騎梅講述、坐芍乘瑰打量的過程中,關清之罕見地沒有頂嘴,甚至連白眼都沒翻,就垂着眼站在原地。
然而他乖順的表現絲毫沒有獲取二人的同情。坐芍和乘瑰聽完來龍去脈後,一個臉色發白,一個面皮透青,難看的像地府裡的女鬼。
三人沿三角形方位互相換了一輪眼神。
“所以,誰去和坊主說?”三人同時說道。
“騎梅,你是見證者,你去說比較合适。”乘瑰說道。
“這種不合言行禮儀的粗野之舉,還是交給坐芍去交代吧。”騎梅說道。
“我們三人都在場,但也隻是目擊人。為什麼不讓做了這件事的人自己交代?”坐芍說道,同時看向低頭不語的關清之。
對他人目光敏銳的關清之快速擡起頭,剛好與她對視上。
關清之拉了拉嘴角:“那就我說呗。”
“算了。坊主近日來都在忙玲珑筵的籌備事項,這件事,緩緩再說。”坐芍眼神複雜地看向關清之,“當務之急,你先把玲珑筵上的流程和禮儀過一遍。”
關清之還是忍住沒說話。
“你先去洗漱沐浴,除掉身上的嘔吐味。等下跟我們走。”坐芍對他說道,眉目下的懷疑顯而易見。她堅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關清之在裝模作樣。
不用她說,關清之也是要好好清潔一下的。隻是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這三個人自己來就算了,還帶上一大堆侍女,站在房間裡像墳頭亂長的草,到處都是。
關清之本想用眼神讓她們自己知難而退,但掃了一圈後,他剛清醒就被騎梅和嘔吐物攪亂的腦子逐漸清明起來,眼神也越來越銳。
等到掃完一圈、掃到坐芍三人身上時,他的眼神簡直像刀片般鋒利:“豆漿呢?”
“剛剛早餐有豆漿,你自己沒喝。”騎梅恨不能理解關清之為了碗豆漿滿臉煞氣的樣子。
“我說的不是吃的。”
乘瑰反應過來了:“你說的是酢漿?”
坐芍慢慢說道:“酢漿年紀太小,伺候你确實很多地方不得力。我讓騎梅給你換了一個。”
說罷,一個侍女便乖覺上前。
“擡頭給你家花吟瞧瞧。”
侍女擡頭,卻是濃眉大眼的長相。乍看上去,一張臉上盡剩那對濃密的眼眉。
“這比她好在哪裡?”關清之面無表情問道。
騎梅就在等他這句話,好整以暇說道:“通泉是男的。更方便近身伺候你。”
關清之的表情像是沒理解這句話意思,看看騎梅,再看看通泉,再看看房間四周,臉上仿佛一片空白。
他發現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反應。
期待他出現怎樣的表現呢?抓狂?怒不可遏?還是,繼續發癫?
可自己不就是因為之前那些類似的表現,才讓她們覺得可以把酢漿換走、來激怒自己嗎?
關清之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喝的那碗羹有問題,還是自己被困在這個房間裡太久,以至于現在他剛嘔吐完被繃緊又松弛的神經,此刻開始渙散成一灘泥水,滴滴答答從他的額角、眼角、耳朵裡滲透出來,淋濕了他整個人,覆蓋住他整個人。
而房間裡其他人看到的是,關清之聽到後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并說道:“我沐浴時不喜歡别人站在旁邊伺候,你們都留在外面。”說罷便拿走通泉手内托盤上的衣物,準備離去沐浴。
“還有你,不要以為貼身伺候我就可以碰我。髒。”關清之路過通泉時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向重重疊疊的屏風群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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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就禁足,還放個呆鴨子一起,真是嫌我不夠悶是吧。”江寒鯉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