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去找一樣東西。”
“什麼?”
蕭音雯招手,讓人附耳過來,“益州有鐵礦,就在黎安城中,我和一個人做了交易,用這個消息換我父親的命。”
“我不知和那個人做交易是對是錯,但與虎謀皮,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這個代價我能承受得起。”
能保住父親的命,能護益州安甯,她哪怕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
“姓名。”
“胡頭兒。”
楚昭稍稍擡眸,擦拭寶劍的手也停了下來,“我勸你說實話,我沒什麼耐心。”
清水寨中倒是有個地牢,不過常年不曾用過,裡頭堆滿了灰,楚昭不嫌棄,将捆好的人踹下石梯,自個兒搬來條木椅,坐在上頭。
“在外頭當水賊當久了,記不清了。”胡頭兒咬牙切齒道。
昨晚他見識了楚昭雜亂無章的招式,以為這丫頭沒什麼真本事,不免輕敵,敗在了她手中,直到現在,他還沒回過神來。
“柳國人?”楚昭問。
“不是。”
“除了柳國,還有誰派你來的?”
“我說了不是。”
“青州?”
胡頭兒氣得一口不上不下,瞪着兩隻充血的眼睛,“我們水賊,不做殺人劫财的勾當,還能做什麼?”
“可惜,你的同夥全招了。”
胡頭兒咽了咽口水,“什麼招了,胡說八道你也信?”
“嗯,就是到範家村裡的那群,我把他們關在一個木籠裡,餓上幾天,就什麼都說了。”楚昭道。
“你——”
“你不說也沒什麼關系,我心裡明白是什麼人就好,這個世道,有沒有證據,其實也沒那麼重要。”楚昭将劍一擲,送回了劍鞘中。
說完這句,楚昭轉身要走,走至地牢大門口時,她冷冷說了句,“有句話你說對了,我們這樣的人,殺人的事早做慣了。”
大門緩緩關上,随着最後一縷光被黑暗吞噬,胡頭兒使勁掙紮着,額頭往地上撞了好幾下,“你把我那些弟兄怎麼樣了!”
“是我,是我貪财,都是我的錯,是我逼他們的,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
這兩字讓楚昭腳步一頓,她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隔着扇緊閉的木門,她道:“沒什麼無辜的,血債血償而已。”
寨裡因這群人而死的人,她會為他們一一讨回公道。
明明已過盛夏,日光猶是灼目,曬得地牢外的野草恹巴巴的,久久直不起身,一旁還有個水井,早幹涸了,成了口幹井。
虞清也途徑此地,恰巧聽到楚昭的聲音,便在此多停留了會兒,彎下腰往井裡探去。
“看什麼?”楚昭問。
“看裡面有沒有死人。”虞清也回道。
“那你接着看,我要走了。”
“别啊。”虞清也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拉了過去,“萬一有了什麼孤魂野鬼,半夜傷人怎麼辦,你這個寨主不管管?”
楚昭順着她,往井裡看了眼,“嗯,若真有,勞煩抱樸道長了。”
“等等。”
“還有事?”
“我有個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楚昭問:“什麼?”
虞清也站正,“我呢,實在不願再見到清水寨陷入危險中,就算了一卦,想看看益州州牧那個糊塗老兒什麼時候派援兵來,你猜怎麼着,援兵早已在路上,許是明日就到了。”
楚昭目光微閃,“看來益州州牧早知水賊之事。”
“是啊,有個不知姓氏的大好人告訴他了,還有啊,青州好像有了點麻煩事,沒空管益州了,我要去看看熱鬧。”
楚昭這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說這麼多,你是要走了。”
“是。”虞清也慢慢綻開笑來,“此地事暫了,我呢,先去别處看看,也許還能有什麼意外之喜。”
“我知道了。”楚昭舒了口氣,“雯雯也要回平陽城了,你要去青州,也許順路。”
“蕭小姐?蕭小姐回去做什麼?”虞清也問。
“她…回去成親。”楚昭語速飛快,“她要回去,但留了蝶奴在這,路上沒個人照應,我有些擔心她。”
虞清也翻了個白眼,往她面前攤開手,“要我照應也不是不行,不多不少,五兩銀子。”
“給你。”楚昭從錢袋中取出兩塊碎銀子給她。
虞清也得了好處,也沒拒絕,“蝶奴就是那個妖奴?”
“是。”
虞清也又問,“留在這做什麼?”
“說是帶回去,會受别人欺負。”楚昭道。
“這理由好生牽強。”虞清也笑道。
楚昭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有些事,心裡清楚就好,不用說出來,雯雯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們未必要知道。”
“楚寨主這麼信她啊。”
“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虞清也不要再說什麼,轉過身時,瞧見“賢惠”的家魚已備好了行囊,正躲在樹蔭底,滿臉不快地看着她。
虞清也不由笑出了聲,高高揮起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楚寨主,但我信,我們很快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