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監控器注視着的感覺并不好受。
好在,秦珏似乎格外關注着門口的動靜,幾乎是在方去敲門的第一時間,他就打開了包廂的門。
方去回走進去,門在背後關上,面前則是正站在窗邊、側身看過來的秦珏……恍惚間,方去回覺得自己在重演他的秦珏的初見,隻不過兩個人的角色颠倒了一下,地點也不太對。
見方去回腳步一頓,秦珏于是自己大步走了過去,把人拽了過來。
易感期還沒結束?在格外近的距離下,方去回狐疑地打量着他。
“别亂跑。”秦珏壓低聲音,“你和我一起離開。”
方去回随口報了一個可能性:“密米爾準備叛變了?”
在理想主義衛道星的三大天外巨企當中,黑塔是鐵杆星聯派,當初能沖破密米爾的商業圍剿全靠星聯的暗中支持;永生之眼是中立的牆頭草,沒有原則不講誠信,哪邊有好處哪邊倒;剩下密米爾,作為理想主義衛道星曾經一家獨大的天外巨企,在巅峰時期,幾乎壟斷了仙馬座星系70%的貿易活動,是市場上說一不二的巨頭,太空時代的頂尖财閥。
但随着星聯——星際人類聯合體——的發展和完善、地方星球勢力的崛起、異星捕手帶來的太空科技、風暴蟲族的入侵和以及密米爾永無止境的内部鬥争,曾經輝煌的“密米爾時期”早已遠去,在星海牢牢紮根的人類更崇尚公正和平等。
名為“密米爾”的大廈正在緩緩倒塌。
在倒塌的過程中,邪惡的萌芽就此獲得了飛速成長的沃土。
在遠離太陽的地方,密米爾已然成為罪惡的象征——它違背星聯基本法,公然把星聯公民明碼标價,價格高的當貴族的奴隸,價格低的是食罐原料,不上不下的會接受無止境的剝削。在某些見不得光的宣傳裡,所謂的“貴族身份”已經變成了旅遊噱頭的一部分。
不管是出于個人追求還是利益相關,暗中盼望着密米爾這個龐然巨物倒台的眼睛并不少。哪怕是曾經多次為密米爾站台的星聯決議會内部,在一些隐秘的會議裡,針對密米爾的提案仍然堆了一疊又一疊。
然而,想要解決一個龐大而臃腫的、利益關系網囊括整個仙馬座星系的天外巨企,并不是簡簡單單地向理想主義衛道星發射天基武器就能做到的。
星聯知道這一點,密米爾更加知道。就目前而言,雙方仍然維系着微妙的平衡。
在星聯的聲望處于頂峰之際,密米爾選擇叛變可不是明智之舉。133年前,某支自稱地盟正統的“反叛軍”的旗艦被路過的巡洋艦擊沉,直到反叛軍發文聲讨之前,該巡洋艦都以為自己隻是在前去支援的過程中,正常地執行了路障清掃程序。
誇張一點來說,密米爾的武裝力量之于星聯的太空軍團,就相當于133年前的反抗軍旗艦之于路過的巡洋艦。
除非盧克·摩帝馬現在成為密米爾的首席執行官,不然的話,方去回實在想不出,密米爾為何要反抗星聯的“霸權”。
他講了一個冷笑話,果不其然引來了秦珏的捧場。後者樂不可支地趴在他的身上,朝他的耳朵輕飄飄地吹了一口氣:“很有趣的想法,執行官先生。”
方去回隐忍地閉了閉眼:“元帥。”
“你也可以躲開。”秦珏說,“我不介意。”
話雖如此,他的手掌依舊緊緊扣住方去回的手臂,擺明了不會放手。方去回試着掙脫了一下,發現秦珏的力氣大得出奇,要是自己掙脫開,肯定會把衣服弄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