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裡，一名彙報工作的總部部門負責人小心翼翼地放輕了聲調，看着突然捏了捏鼻梁的方去回，謹慎地問：“首席，請問我的……”

方去回略一揮手：“和你無關，繼續。”

另一邊，卡帕不知道因為它的狗血小說，導緻了一名無辜的人類遭受了“彙報工作時遇到頂頭上司暗示性地表達不滿是不是我的職業生涯就此完蛋了”的自我拷問，正如它也不知道什麼叫做人類的羞恥情緒，此時還因為沒能及時得到方去回的回應，而追問道：“這部小說很好看，特别是男主A和男二A争奪Omega時，引發了諸多誤會，每一個誤會都環環相扣，在我看來是非常巧妙的構思。你需要我把小說數據分享給你嗎，方先生？”

“……”

“方先生？你是掉線了嗎？你的腦機系統是不是……”

“我還要開會。”方去回冷靜地轉移話題，“對了，你安排一下，把薩利文送走吧。”

卡帕一驚：“為什麼，方先生？是因為有其他Alpha在觊觎你的Omega嗎？”

“有人會吃醋。”

卡帕呆呆地問：“人類吃醋就像機器人要注入能源液一樣嗎？”

這話說的，好像吃醋是人類存活的必需品一樣！

難不成，狗血小說的數據自帶極其可怕的木馬病毒，連開普勒Y最頂級的機器人的智庫都逃不過它的荼毒？瞧瞧它的語言模塊，簡直是一塌糊塗。

“在我得到他之前，我不希望一直存在不必要的阻礙。”方去回冷靜地笑道，“為我清除障礙，正如你之前做的那樣，很困難嗎？”

他想要，于是得到。

這是方去回一貫的作風。

誠然，他并不确定，自己想要得到秦珏的渴望是否是出于信息素所導緻的獨占欲，但有一點，是他能夠确認的：當他産生了類似的念頭時，秦珏就必然要成為“屬于方去回的秦珏”。

就像卡帕。

就像尤加利葉集團。

至于秦珏的想法？那似乎不太重要了。

這麼看來，方去回單方面的決定似乎對他不太公平，可是——方去回有些無賴地想，秦珏既然已經得到了标記另一個Alpha的權利，那勢必要在其他地方做出讓步。

同時，給秦珏發去信息：[明天考察輻射區安全工程，你和我一起。]

秦珏回得很快，但實在是牛頭不對馬嘴：[你為什麼要親我？]

[沒有原因。]

[你也會随便親其他Alpha？]

當然不會。

但方去回不敢保證自己的興緻和熱情會一直留在某一個人身上，就像他看原著的時候，非常不能理解原著裡的自己：既然薩利文·加西亞一直在拒絕他，那他為何還要腆着臉當對方的舔狗，隻為了在一群備胎Alpha裡耀武揚威？

方去回深思熟慮地回複：[親吻并不随便，但這件事說不準。]

秦珏沒回應。

好一會兒後，他才發來一條信息，不知為何，總給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和你去。不準找其他Alpha陪你。]

很合理的小要求。

方去回自得一笑，縱容了秦珏的得寸進尺：[可以。]

·

·

在腦機系統連接的精神會議室裡。

副官遞交上來的工作彙報剛剛被他們分析完畢：神琴開采帶的對峙告一段落，密米爾付出了些代價換來星聯決議會的不再追究。與此同時，伊耶塔·摩帝馬現身首都星，據悉，她的出現是為了和首都星的Omega家族締結盟約。

“長官，您心情不好？”面對秦珏的低氣壓，陳雲霄面不改色，“聽說單身的大齡Alpha經常出現情緒反複無常的問題，這時候，他們就需要及時尋找一個伴侶。”

秦珏冷不丁扭過頭，直直地盯着她：“什麼樣才算伴侶？”

這可真是稀奇，他們那個能把風暴蟲族吞食人類的場景當成某種意義上的親吻——老天，陳雲霄有些痛苦地回憶——的長官，竟然也知道關心“伴侶”的含義了？

這才離開天湖星系多久？一個鐵木疙瘩也能能開竅？莫非太空軍團内部的八卦流言是真的，天湖星系果然存在“詛咒Alpha永遠單身”的神秘宇宙磁場？

作為Beta的陳雲霄淡然地回答道：“标記——證明Alpha情感最重要的一個标志就是标記。”

“噢？”秦珏若有所思，“那要是Alpha标記錯對象了呢？”

“願意标記，至少代表着那個Alpha對被标記對象的第一印象處于及格線以上。”陳雲霄思考着。她是一個Beta，雖然曾經為了更好地指揮手下的AO而植入了人造犁鼻器，但不代表她真能對Alpha的心态了如指掌，此時隻能思索着，給出盡量可靠的答案。“大多數時候，信息素會比Alpha本人更快意識到誰和自己是最匹配的。錯誤的标記隻會導緻标記雙方遭受痛苦。”

秦珏想起了自己和方去回的幾次标記行為。

方去回痛苦嗎？

難得的，秦珏産生了不确定的感覺。

對于Alpha來說，眼淚和示弱大約可以視為一種痛苦的象征。那麼，從這個方面來說，他的标記給方去回帶去了痛苦。

現在，方去回的親吻也給他帶來了痛苦。

——他會不受控制地幻想，假使當時在D-043星際浮島，遭受了結合熱需要強行标記方去回的Alpha是另一個人，方去回是否也會袒露自己的腺體，又在事後給予對方不知是獎勵還是懲罰的親吻？

我不允許。

秦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