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傑等了半天,那個老酒鬼還沒把人帶下來。
他就不該一時無聊親自來收貨。
燃了一半的煙被扔到地上,硬質鞋底碾過。
梳着背頭,胸前挂着大塊銀鍊子的高壯男人雙手揣兜,跨着兩條長腿往樓裡走。
剛進去就看見有人倒在那兒了。
他走近,低頭打量。
這小子剛被人揍過。
皮膚挺白。
腰線漂亮。
屁股真翹。
崔英傑蹲下身。
伸手去,大掌一下子便将少年左右腕子全攥住了。
上面勒痕交疊,已經有些發青發紫。
大拇指摩挲上去,顯然疼,少年無意識地輕顫了下。
男人灰色的眼眸霎時盯住了他曲動的手指。
修長,好看,摸着也嫩。
好一雙金尊玉貴的手。
和少年身上破舊的衣物格格不入。
那頭發也是,黑亮柔順,但生長得很有個性,不知道怎麼打理的,光剪後邊不剪前邊。
崔英傑有些好奇地撥開散在少年臉上,擋住了面容的長劉海,随即頓住。
他長久凝視,直到樓上傳來動靜,才随手一拂,把發絲撥了回去。
崔英傑抱着人站起身,将少年的臉按在自己肩頭。
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趕過來,見崔英傑已經把人逮住了,松了口氣,又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慰感。
崔英傑見他臉上的扭曲表情,嗤笑:“賣個兒子整這麼久。”
中年男人走下來,賠笑道:“這小兔崽子不聽話,居然還敢跟他老子動手了,還是崔哥厲害,這麼快就拿下了!”
崔英傑懶得跟他廢話,從褲兜裡掏出一疊用黃色橡皮筋捆好的紅票子,抛給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忙腳亂地接住,忙不疊地拆了清點,越數臉上的笑意越盛。
崔英傑:“說好的一萬,你點清了,以後...他叫什麼來着?”
“阮燭枝。”
中年男人情緒冷靜下來,笑着,看起來像個消瘦貧窮的老好人。
“跟他媽姓。”
崔英傑:“這名兒還挺好聽,都不用改了。”
中年男人現在可好說話的樣子:“好像是他媽翻字典取的,蠟燭的燭,樹枝的枝。”
他把點好的一萬塊裝進衣服内襯,攏住,抱着。
“我數清楚了,那崔哥,人交給你了,以後跟我啥關系都沒有——崔哥,那我就先走了啊?”
崔英傑點頭。
中年男人抱着懷裡的錢,鬼鬼祟祟、一瘸一拐地回去。
崔英傑把人往上托了托,抓緊他的大腿肉。
“醒了就别跟老子裝睡。”
阮燭枝把呼吸放出來,睜開眼,扭頭看向他。
崔英傑抱着人往外走,看着前面的路,“崔英傑,你在這片生活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我花錢買了你,從今往後你就得聽我的,知道沒?”
“放心,隻要你乖乖聽話...”
他轉動眼珠看過去,看少年那張仍被發絲遮擋的臉。
勾唇笑道:“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住的穿的用的,比你以前好一百倍一千倍。”
來到車邊,他拉開車門把人扔進後座。
然後單手握住少年的脖子,側頭,咬下自己另一隻手上戴的腕表。
拎到一言不發的少年眼前晃了晃。
“看見沒。”
“百利,名表,單買下來就要一百五十萬。”
阮燭枝靜靜看着他。
男人不知不覺間離得近了些,強壯滾燙的身體壓在他身上,冰冷的表面一下下晃悠着貼上他的臉頰。
男人之前應該抽了煙。
呼吸都是難聞的煙草味。
崔英傑說着,笑了下。
他用手勾起少年的衣領,再将那塊表塞進去。
輕撫般地拍拍他的臉,“現在它是你的了。”
“我跟你那個無能的人渣爹不一樣。”
“你跟我,别想着跑,好好幹活,什麼都會有。”
“要是不安分的話……”
車門鎖上。
阮燭枝身上疼,把手表撈出來,慢吞吞地從後座上坐起身。
擡眼,看向拉下手刹的男人。
冰冷狠厲的目光透過後視鏡落到少年身上。
崔英傑熟練地放狠話:“腿打斷,手綁起來,嘴塞上,以後就别想再從接待室出來了。”
“聽明白了嗎?”
1125聽得瑟瑟發抖。
它是個新系統,專門為這個遊戲制造出來,從不知道芯片裡儲存的數據具象化是這樣的。
它突然明白了阮燭枝之前為什麼被揍成那樣也要跑。
【阮先生...】
1125球心犯堵,想說些什麼,被阮燭枝打斷:【先别說話。】
1125立刻閉緊嘴。
看車後座上的少年輕撫表盤,面無表情地說:“你給了我爸一萬。”
崔英傑:“然後?”
阮燭枝:“你沒給我媽錢。”
崔英傑:“……什麼?”
剛好紅燈,他踩下刹車,轉身和少年對視。
少年依舊安安靜靜的,溫雅的嗓音聽着有點虛弱。
他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奇怪的話:“你要給我媽錢。”
崔英傑挑眉。
為免麻煩,他之前稍微調查過:“你媽不是早死了嗎?”
還是跳樓自殺的。
阮燭枝點頭,“你得把錢給我媽燒過去。”
“……”
崔英傑目光微變,但難得心平氣和、還挺有耐心的:“燒一萬冥币?”
阮燭枝蹙眉:“一萬冥币值多少錢。”
崔英傑傾身去薅了把他的頭發,看少年微微睜大了眼,頂着那樣一張美到催.情的臉蛋注視他。
心情更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