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尚早。
在一個布置得半現代半古香的房間裡,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盯着電腦屏幕,眼珠都快冒出火來。
而在這樣的憤怒背後,還有愈發生出的憂懼。
訂婚宴...賀擇可從來沒辦過訂婚宴,而且時間還沒有到,就是說,這次的這位新娘……是真正的,賀擇真心想要迎娶的新娘。
太突然了,像賀擇那樣的人,除了自己的目标對旁的一切全不屑一顧,他竟也會愛上誰嗎?被他愛着的,該是怎樣的人?
比起好奇,更多的是怨怼。
這個人的出現,對賀擇來說可能是鐵樹開花,他倒是收獲了愛情高興了,但對李友并來說,這有可能會斷了他的财路!
他氣就是在氣這個。
算了,事已至此,之前的那套說辭沒用了,他得趕緊想個新的,才能繼續在賀擇那裡撈到錢。
穿着白色道袍,用一根樸素木簪别着冠的中年男人從椅子上起身,急得在房間裡打轉。
不知幾圈過後,他靈光一現,有了個點子。
“殺陰補陽”用不上了,還可以“煉陰為陽”嘛,方法由頭換一換,結果還是一樣的。
他得錢,被他選中的那些賤人都去死!
李友并臉上不由露出滿意的笑。
不轉圈了,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解鎖手機。在相冊裡挑挑選選,最後定格在其中一張合照上。
照片上是兩名年輕女孩,臉頰親密地貼在一起,藍天白雲,笑容燦爛。
她們看上去很幸福。
李友并厭恨這種幸福。
他認為女人生來就屬于男人,屬于父親、丈夫、和孩子,她們天生便該承受,千百年間也是這麼承受過來的。
但總有些女人,她們背離群體,要去追求什麼自我,自我難道就是和女的談戀愛嗎?簡直有病!
就像照片裡這兩個,尤其是左邊的,長得挺不錯,真是可惜。
人選定了,李友并也決定好了,明天就上玉山去。
……
五樓的辦公室裡。
面對王西的詢問,新老闆表情微變,沉聲說:“來做客我們歡迎,但是找人……那我隻能讓人把你請出去了。”
新老闆嗓門粗,身材魁梧,臉有刀疤,哪怕身穿正裝,也掩不去那身兇惡氣息。
如果說之前的崔老闆收拾起來還像個生意人,那這位新老闆就讓人一眼覺得他是在道上混了很久的...打手。
腦子不怎麼靈活的那種。
“唉,你這個人真的很不會談生意。”
指尖在掌下的扶手上輕叩,王西不緊不慢地說:“崔老闆怎麼會把店托付給你呢?”
他一再提崔老闆,新老闆皺眉道:“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我們也不做做不起的生意。”
“請回吧。”
“還沒談怎麼就知道做不起呢?”
王西半點沒挪地的意思,坐得氣定神閑,“難道說,你已經聽出來我要做什麼了?”
他淺淡笑着:“那我還真是有點好奇。”
新老闆已經聽前台轉述過,他說道:“我不知道崔哥之前答應你要辦什麼事,但他都沒辦到的事,這錢我也要不起。”
“你盡管去找他兌現承諾,而在我這裡,你要是想要以此鬧場的話……我不推薦你試。”
“是麼。”
王西将那張至尊卡拿出來,慢悠悠地在骨節分明的指間轉動,折過發白的燈光,竟如寒刃般晃眼。
“原來崔老闆隻代表他一個人,改朝換代後,面對來店裡消費的客人,就可以翻臉不認賬了。”
“辦卡一百萬,我之後又往裡面充了兩千多萬……就這麼打水漂了?”
他随手将那張卡扔到面前的辦公桌上,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在場的所有人卻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頃刻蔓延開,沉沉地壓迫心髒,呼吸都收緊了。
“……”新老闆緩緩把擱在桌上的手放下去,深鎖的眉下目光警惕,“錢可以退給你。”
王西:“我不缺錢呢。”
他笑着說:“或者你把崔老闆找來,我和他當面談?”
新老闆:“……”
面對沉默,王西又問了遍:“你知道崔老闆現在在哪兒嗎?”
新老闆最讨厭的就是王西這樣的說話方式,一句話不知道藏着幾個彎兒,能直說的似乎永遠都不能不直說,要人猜,又讓人不确定自己猜得準不準。
從王西一進門開始他心裡就有猜想,現在越發肯定,卻又有餘地懷疑是自己心裡壓着事,想多了……
新老闆深吸一口,強忍:“不知道。”
王西靠在椅背上,又問:“不知道?”
似玩笑般地:“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這店...怎麼就到你手裡了啊?”
他這話裡藏刀的,新老闆實在是忍不住了:“有話請直說!”
“你根本不是來追問之前崔哥沒辦成的事的,你就是來找崔哥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找個人而已,這麼緊張做什麼。”
“還是說……”
王西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