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璞當即招來随從,吩咐到:“來人,去大牢裡把小桃雪放了。”
裴竹月得了滿意的回答,吩咐随行的莫為端了兩個禮盒上來,似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說道:“我此次前來,是為履我之前的諾言,專程給知府大人送上謝禮。請大人笑納。”
哦,林文璞想起來,前幾天這位從内衙離開時,府裡下人給他傳話,是有這麼一句來着。
“小王爺有禮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禮既已收,我就回府了,知府大人不送。”
林文璞又作了一揖。
看見小王爺離開的背影,林文璞身旁的田二湊了上來。
“大人,這小王爺看着氣度不凡,怎麼行事做派跟金陵城裡的纨绔一模一樣。專程跑這一趟,就為了一個女人?”
林文璞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
又道:“派幾個人去盯着小桃雪,還有跟她一起的幾個人,看看什麼來頭。另外,月林小築外面的人撤回來一些,别讓人發現。”
田二剛走出去不遠,又折回來問到:“那這元善...”
“話已經放出去了,剩下的咱們摻和得越少越好,有的是人比我們急....等會,你回來,你再去看看牢裡那些人,務必要問出是誰在背後慫恿。”
“是,大人當真英明神武。”田二一臉崇拜地對着林文璞擺出了一個大拇指。
裴竹月上馬車之後,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他吩咐車夫在衙門外停一會。
“世子,小桃雪是什麼人,值得您撐着病骨專程跑這一趟?謝禮什麼的,讓我來送不就好了。”莫為不解。
“不是為了小桃雪。”裴竹月輕聲說,聲音較之前虛弱了很多。
“莫名”,他忽然問道,“小桃雪認識嗎?”
莫名點了點頭。
“等會同她一起出來的四人裡面,有一位穿着素衣的女子,你替我盯着她。此人武功極高,你要格外小心,莫要被她發現。”
裴竹月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補充道:“看着她,别讓她死了。”
“是。”
......
大牢裡,一名獄卒前來給牢門開鎖。
“今天算你們走運,知府大人額外開恩,吩咐下來要把你們給放了。”
“獄卒大哥,知府大人有沒有說過為何放人?”蕭同裳好奇。
剛抓進來又放出去,這不符合常理。
“放就放,哪有那麼多問題要問,還是你想再被關回去?”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辛苦,有勞。”
幾人跟着獄卒出去,大牢裡陰暗潮濕,牆壁上的燭火飄搖、黯淡無光,大多數地方都要靠天井漏下來的些許光線照明。
空氣中四處彌漫着血腥味,隐約還能聽見犯人被拷打的慘叫,凄厲至極。
“獄卒大哥,這些人都犯了什麼罪?”蕭同裳裝作害怕地問道。
不得不說,她穿着素衣,長着一張未施粉黛的清麗長相,此刻煞白着臉,倒真有幾分楚楚可憐、引人疼惜的韻味。
獄卒忍不住降低了戒心,他的臉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他們呀,也沒犯什麼罪,誰讓他們倒黴。”
“什麼?”蕭同裳睜着大眼睛看過去,十分不解。
“小姑娘,聽老哥哥一句勸,若是在路上看到這樣的人,離他們遠一點,不要受到波及才好。否則....唉...”
幾人經過刑房時,蕭同裳悄悄往裡面看了一眼,赫然看見那個曾經要絞她頭發的男子此刻就被綁在刑架上,滿臉血污,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那張流着血、又青又紫,腫脹得可怖的臉似乎發現了她,陰恻恻地向蕭同裳盯來。
那眼神吓得蕭同裳心裡一驚,腳底生寒。
她幾乎是驚慌失措地伸出衣袖将自己的頭臉擋住,不敢再看。
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沉默着出了大牢。
若隻是當街傷人未遂,這樣的刑罰似乎過重了些。或許問題就出在被截斷的頭發上,看來這斷發攝魂案的真實情況要比小桃雪所描述的嚴重得多。
至少從林文璞給出的反應來看,是這樣。
出了大牢後,一行四人幾乎是同時松了一口氣。
“狗官!”拓跋齊依舊氣憤。
小桃雪全程牽着元善的手以示安撫,此時聞言看了拓跋齊一眼,那意思是說:這裡是衙門門口,你還想再進去?
拓跋齊頓時收斂不少,隻緊捏着拳頭,在心中忿忿。
耳邊傳來了滾滾車輪聲。
蕭同裳看見一輛精緻華美的馬車從不遠處駛過,微風撩起簾門,她逆着光,看不清車廂裡面坐着的人是誰,卻能敏銳地察覺到,車廂裡有一道目光正在看向她。
但似乎,并沒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