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同裳搖頭,“方才他們交談正歡,并未發現我們。不過...”她思索了一番,繼續道,“我觀那位公子步伐輕盈,氣息輕勻,應當是個武林高手,至少輕功很不賴。”
她回憶了一番,總覺得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這你都能看出來?”孟方溪松了一口氣。
“那是自然”,蕭同裳嘴角勾了起來,“行走江湖,這點辨識力還是有的。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熱鬧,這總不會就是你說的熱鬧吧?”
“當然不是。”孟方溪确認四下無人,從廊道上翻了出去,“你跟我來,這樣走快一點。”
二人悄悄來到山莊的一處後院,此地位處偏僻,三面都是高山峻嶺,若不是屋舍裝飾華美,門前屋後的草木都被精心打理過,應是一處極好的拘人之所。屋裡的燈還亮着,門口守着許多仆役。
“這裡應該就是那位未來少谷主夫人住的地方”,孟方溪小聲說,“你想不想看新娘子?”
原本,蕭同裳是沒有這份閑心的,可是她來都來了,不看似乎都有點說不過去,于是她連連點頭。
“跟我來,别出聲。”二人避開仆役的視線,溜到了屋子的另一側,孟方溪三下兩下跳到一棵樹上,沖蕭同裳招手,“來,上來,腳輕一點。”
蕭同裳旋身一躍就飛了上去,樹枝猛然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搖晃了一下,樹葉晃動地沙沙作響,但很快就被一陣風掩蓋了過去。
“輕功不錯。”孟方溪向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這個位置選得極好,正好可以将兩人的身影隐藏在黑夜和繁茂的枝葉中,眼睛透過樹葉之間的空隙看出去,正對着一扇窗戶,窗戶裡面的燈光還亮着。
隻見一位素衣女子坐在燈下,臉上不施粉黛,卻更顯清水出芙蓉的清麗模樣,隻可惜佳人杏目含愁、煙眉微蹙。她拿着一卷書在燭火下看着,絲毫沒有察覺窗外有人。
蕭同裳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她失散多年的阿姐謝問素。自犬牙關一别後,邊境的故人已是三年未見,她也未曾打聽到舊人消息,沒想到再次遇見竟是這麼的猝不及防。
阿姐....霎時間,蕭同裳的鼻頭發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你說,這人就是少谷主即将迎娶的新婦?”蕭同裳極力隐藏自己的情緒,聲音帶着些許顫抖。
好在孟方溪未曾察覺,他在看清新娘的長相之後發出了一聲驚歎,“難怪公孫樂易搶了個女人還如此要死要活的,不惜跟家裡決裂也要把人給娶進門,原來竟是這麼一個絕代佳人!”
這公孫樂易,想必就是衆人口中的少谷主了。
“搶來的?”蕭同裳眸色一沉,話語間帶上了未察覺的冷意。
“你這人,别一聽‘搶’就覺得别人強搶民女”,孟方溪聽出了蕭同裳話裡的刺味,糾正道,“這個女子的來頭我正好知道一些,公孫樂易雖然是個茅坑裡的臭石頭,但是好歹出身世家大族,品行不至于低劣到那種地步。”
“那她是什麼來頭?”蕭同裳平複了幾息心神,收斂神色問道。
“她啊,是公孫樂易英雄救美,從山賊手上救下來的農戶女。”
“山賊?農戶女?”蕭同裳顧不上傷懷,隻餘下震驚。
按照常理來說,謝問素一身醫術絕學深得祖上真傳,又在軍中磨練了那麼多年,即便是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也應當有力自保。怎麼會變成農戶女,又怎麼會被人當做物件一樣搶來搶去?
這太不正常了。
“你小點聲!”孟方溪咬着牙說,“我原以為你是個穩重的,你再一驚一乍下次就不帶你了。隔這麼近,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是是是”,蕭同裳低聲道歉。
謝問素正在全神貫注地查閱古書,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走來了一個男人。
“娘子,夜深風寒,早些歇息。”男人給謝問素披了一件衣袍,輕聲道。
謝問素身體一僵,眉頭又更皺了一分。她似乎很抗拒這個男人的接近,下意識脫下衣袍站了起來,後退兩步,将男人的衣袍遞還回去,“多謝公子關心,我這就要去休息了。”
“娘子這是在怕我?”男人把桌上的書卷拿起來,語氣冷了三分,“七日之後便是你我二人大婚的日子,這書就先别看了,小心傷了眼睛。成婚之後,你就是醫聖谷的少夫人,想看什麼樣的醫書都有。”
說着,他就把謝問素看了一半,正看得入迷的醫書拿走了。謝問素伸手想要去把醫書拿回來,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你就這麼..”
“咔嚓”,蕭同裳和孟方溪腳下的樹枝終于被他們給踩斷了,兩人噗通一聲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