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麼?”
“他反抗太強,若是繼續加大用量,恐怕會直接把他弄死,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像是在印證他的話一般,後院又傳來了如雷般的爆吼,吓得公孫邈腳邊的小猴子抱着頭躲進房間角落裡瑟瑟發抖。
“經常這樣嗎?”公孫邈問。
“是”,守衛頭子回答道,“他在煉制途中醒過來好幾次,有一次差點逃出去,還傷了人。藥量已經加無可加,我不得以才給他套上了鐵索。不過他最近清醒的次數已經比以前少了許多,這是今天頭一回,再過兩天應當就煉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公孫邈點頭,“看緊他。”
“要過去看看嗎?”守衛頭子問道。
公孫邈搖頭。
他行了大半輩子醫,年輕的時候自诩品性高潔,要做那超脫于打打殺殺的江湖武人、于血腥濁氣中孑然獨行的一抹白衣,隻救人、不傷人。沒想到一把年紀了居然自破道心,把自己置于晚節不保的險境。
“我該走了。”公孫邈說,“你看好這裡,有事随時向我彙報。”
結果沒想到公孫邈前腳剛走,後腳守衛頭子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往日裡那藥人的動靜雖然是比其他人要大一些,但是他的吼叫通常是一聲比一聲更弱,說明湯藥在發揮作用。可是今日他的嘶吼聲卻是一聲更比一聲強烈。
守衛頭子不确定這是不是正常現象,老實說,他也不想去後院。後院那群藥人裡面甚至有一些曾經是他的手下,他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以至于還會生出一些類似于兔死狐悲的傷感。哪怕那些藥人是他親手煉制出來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蕭同裳啪啪往鄧冉臉上連拍好幾刀,鄧冉的吼聲越來越大。眼看離醒過來就差臨門一腳了,蕭同裳又冒險夠着手往他頭上拍了兩刀。
這一拍不要緊,差點給她掉進池子裡。
好在蕭同裳身手夠好,她強行扭動了身體,讓自己向後倒在地上,随即一個翻滾正起身。她看着那鍋内容不明的藥池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掉進去,不然别說救人了,連她自己都得半人半鬼地去見閻王。
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鄧冉一動不動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
就在這時,寨子裡忽然傳出了幾聲哨響。蕭同裳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怪物對這幾聲哨子起了反應,心中警鈴大震。
情況不妙,開溜!
當機立斷,蕭同裳轉身往院牆的方向跑去,她需要找個東西借力才能從院牆上翻過去。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她将自己置于了何種險境。
那些原本沉睡着的怪人通通醒了過來,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站起身來,堵住了她前後左右所有的去路。她手上有刀,但她不能開打。因為她一旦揮刀讓這些人身上見了血,她這一趟就算白來。不止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還會讓自己接下來的行動舉步維艱。
無論如何都不能打草驚蛇。
最終,蕭同裳硬着頭皮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後退了幾步,以長刀為支點,撐在地上騰躍而起,險險一腳點在了院牆上。可惜沒高興過一秒,她就重心不穩摔了下去,好險是往外面落的。
快要摔倒地上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托了一下。
“噓!”有個人輕輕在她耳邊說,摟着她的腰把她帶離了好遠。
守衛頭子終于走到了後院。他的觀察力是驚人的,僅僅是看了一眼藥人的位置,就下令讓人圍着院牆再仔細搜尋一圈,看是否有賊人闖入。吩咐完畢後,才轉身注視着鄧冉。
鄧冉此時已經沒了動靜,緊閉着雙眼泡在藥池裡一動不動,神情痛苦。
而蕭同裳在天旋地轉之間,已經被人帶離了這片樹林。他們的速度極快,如黑夜穿行的鬼魅,蕭同裳這會才察覺到腦中一片眩暈,鼻腔充斥着一股難聞的惡臭,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還好出來得及時,”她聽見這個人對她說,“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