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蕭同裳轉過了身,“說吧,怎麼進去?”
裴竹月拿來一個長紗鬥笠給蕭同裳戴上,“和上次一樣。”
醫聖谷的人忙着迎接賓客,抽不出多餘的人手。裴竹月又是貴客,守衛看到是他甚至都沒有盤查,直接放行。蕭同裳就這樣渾水摸魚進了去,走出好遠都覺得耳邊有人在吵個不停。
“到了。”裴竹月忽然停了下來。
蕭同裳一頭撞了上去,扶住帽檐:“你怎麼說停就停?”
她這番抱怨其實是沒道理的,明明是她不看路。裴竹月停下腳步的時候離她還遠,提醒得也很快。她有好幾步路的距離可以晃過神來,可她就是愣着頭硬生生撞到了裴竹月的鎖骨上。
裴竹月鎖骨也被撞紅了,他伸手揉了揉。
“今日多有得罪。”裴竹月好脾氣地說道。
蕭同裳莫名覺得自己的心情煩得很,胸口悶着一團火發不出來,燥得耳不清、目不明,一股渾氣從腳沖到頭、從頭沖到腳。
裴竹月趁她不注意照着她脖子捏了一下。蕭同裳軟下身來,被裴竹月伸手抱住。裴竹月替她把紗帽取下,把人抱進屋,放在了卧榻上。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莫為這時才現出身來。
“她們的飯食被人下藥了,我去晚了。”裴竹月細心地替蕭同裳蓋上被子,對莫為說道:“把百解丸拿來,再拿半碗水。”
百解丸的質地很硬,用勺子是壓不碎的。裴竹月索性在伸手接住藥丸時就用指腹将藥碾成了粉末,撒入了水裡,用勺子攪了攪,給蕭同裳喂了進去。
“醫聖谷竟然有人敢給弟子下藥?是何方神聖?”莫為驚訝。
“除了醫聖谷自己,還能有誰?”裴竹月直接用衣袖擦掉了蕭同裳嘴和脖子上的藥汁,把碗放到桌子上,“早在那幾個弟子離開弟子宅舍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還好中毒不深。”
莫為的眼睛盯着裴竹月的衣袖,他記得他家公子最喜歡幹淨,什麼時候學會用衣袖擦嘴了?
“可醫聖谷為什麼要給他們下毒?”莫為不理解。
裴竹月搖搖頭,起身離開,“情況不明,這件事先别告訴她,免得她吓到。她如果問起,你就說她思慮過重暈倒了。”
“公子你要去哪?”
“有幾處疑點,趁現在醫聖谷守備空虛,我過去探探。”裴竹月說,“你就留在這裡。”
“是。”莫為垂頭。
裴竹月剛走沒多久,蕭同裳就醒了。她看見身邊站着一個帶着黑色面紗的男人,問道:“我怎麼會躺在床上,他呢?”
莫為沉着嗓子說道:“姑娘方才暈倒了,公子将你抱過來休息。現在他有事出去了。”
“你們為什麼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要戴面紗?”蕭同裳聽着莫為的聲音有點似曾相識,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誰,“我剛剛暈倒的時候是擰着脖子了嗎?怎麼覺着脖子有些疼。”
莫為知無不言:“月下閣規矩如此,除公子外,閣中人不能讓外人看到面紗下的真容。至于姑娘的脖子,可能是枕頭睡得不合适,落枕了。”
蕭同裳覺得這人還挺會說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這兩眼看得莫為手心冒汗。最終,蕭同裳掀開被子下了床,跟他說到:“替我向你們公子道聲謝。”
“你要去哪?”莫為下意識問道,“公子若是問起,我怎麼回?”
“你就說,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醫聖谷的賓客之一,我去尋她了。孤男寡女共處一院不方便,讓他不用挂懷。”
蕭同裳戴上了鬥笠,本想潇灑離開。結果耍帥不過三秒,剛出門又折返了回來,“問你個事,醫聖谷今日來的女賓客都安排住在了哪裡?”
“你說的是雲夢澤來的萬老闆嗎?”由于指向性太強,莫為一語識破,“她就住在隔壁的山峰上,從這裡出去拐個彎就到了。萬老闆陣仗大,出去看到哪邊的人多,哪邊就是了。”
蕭同裳連聲道謝,大步流星地出了觀雲閣。她的臉上都快燒起來了,她竟然睡在了男人床上不說,那床竟然還是香的。也不知道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變得這麼一副蠢鈍如豬的模樣,美色誤人誠不欺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