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同裳滿頭愁緒地被公孫樸趕出了小樓,擡眼一看,一個戴着黑色頭紗的侍衛正在樓外等着她。
“姑娘,公子擔心你不知道從此處去山莊的路,特意吩咐我在此處等你。”莫名上前亮出裴竹月的令牌,說道,“莊裡人多眼雜,若是被人撞見恐有麻煩。”
蕭同裳聞言點頭,合理。
“帶我去攬芳閣,有勞。”
攬芳閣是醫聖谷給萬嫣靈安排的居所,在山腰上。為了避人耳目,莫名帶的路自然不是什麼好路,多是從懸崖峭壁上走的。
“到了。”莫名說完就溜沒了影。
蕭同裳再一次從天而降。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從正門進來。”萬嫣靈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讓侍女在兩邊掌燈,“怎麼去了這麼久。”
“累死我了。”蕭同裳端起桌上的茶壺往嘴裡灌,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長吐一口氣,“那山裡都被挖空了。公孫邈整了一堆動物屍體當花肥,還做了個祭壇,搞得山洞裡臭烘烘的。路上還遇到了公孫邈和公孫樂易,說什麼放血取蠱,我都差點交代在那。”
“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蕭同裳緩過勁來,問起了軍師。
“讓我想想...”萬嫣靈手裡把玩這隻剩下半盞茶的茶杯,燭火光點閃爍在茶水中央,被萬嫣靈蕩散了開,又重新合成了一個點。
“他們應該是在進行血祭。”萬嫣靈說道,“你看到的那個祭壇,是不是周圍擺放着十二生肖?”
蕭同裳點頭。
“那你可記得,那十二生肖是按照什麼方位擺放的?”
嗯?蕭同裳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在山洞裡我怎麼分辨方位?”
萬嫣靈露出了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多餘問這一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山洞裡十二生肖的擺放方位應當與它們原本的指示方位是相反的,從大吉變大兇,是個不折不扣的煞陣。”
“煞陣?”
“不錯。十二生肖對應十二分周天,周天逆行,由生變死,再用對應的動物屍首獻祭,陰森血腥的,是大煞。我猜他們是在用這個陣法強行催生八苦優昙。”
催生?八苦優昙從生長到開花要三百年,也就是說現在并不在八苦優昙的花期。
“公孫邈為何要這樣做?”蕭同裳問道,“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萬嫣靈搖了搖頭,思忖片刻,說道:“公孫無極可能要不行了。你今天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就住在山洞裡。”
“那就對了。”萬嫣靈說,“跟我想的一樣。後日就要舉辦婚儀,你可知我今日見到謝問素,她說了什麼?”
蕭同裳好奇心提了上來,身體直直地坐了起來,等着萬嫣靈說下一句。
“我告訴她,我是受她一位故人所托,專程來救她的。”
“她怎麼說?”
“她說:‘雖然不知是何位故人,但請她放心,我自有打算,切莫為了我做傻事,”萬嫣靈耷拉着臉色,眉眼噙愁地模仿了一番謝問素的動作。
“...她也是因為八苦優昙才與公孫樂易成親的?”蕭同裳很快反應了過來。
“不錯。”
“可她又是為什麼...”蕭同裳腦中思索了起來,謝問素一向不屑于參與這些紛争,哪怕是八苦優昙,放在往日裡她也隻會看着别人争來奪去,笑他們癡。能讓她隻身入局的……除非是為了一個情字。
......難道說,她身邊有人恰好也需要這八苦優昙?
二人沉默了一會,夏夜不算安靜,山間的蟲鳴甚為聒噪,吵得人心緒不甯。
“我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了。”萬嫣靈哐地一下把茶杯放在了石桌上,恍然大悟,“我真是豬腦子,果然是在溫柔鄉裡待久了,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
一聽就知道萬嫣靈又開始說胡話了。
蕭同裳眼神斜過去掃了一眼,又端起茶壺喝了一口。
萬嫣靈琢磨了片刻,眼珠子一亮,對着蕭同裳搖手道:“來,你過來,我好久沒有給人算過了,我給你算算?”
蕭同裳從善如流:“願聞其詳。”
當今的大緒朝有一個荼毒廣大百姓很深的陋習,那便是神鬼蔔筮之風盛行。當今盛帝好占星蔔卦,在宮裡養了一堆太蔔,專門替他預測吉兇。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祭祀征伐,都要問過吉兇才肯行動。
盛帝貴為天子,卻迷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