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哥，好久不見。”蕭同裳道，“金陵一别後發生了何事，你為何會變成這樣？”

鄧冉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臨溪村剩下的村民安頓好後，我與玉山都入了襄王世子麾下。世子讓我去探查醫聖谷的深淺，結果我連他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沒辦好，被醫聖谷的人抓住試藥，還勞煩世子親自把我救出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但孟大夫說膚色回不來了，以後都隻能這樣。”

蕭同裳豎起大拇指，“嗯.......倒也不是被吓到，你這幅樣子頗有一番豪氣。”

鄧冉羞澀地低下了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鄧冉問道，“你也是來給我太爺拜壽的嗎？”

蕭同裳搖頭，實話實說道：“我與鄧老太爺素未謀面，來到這裡純屬意外。”

他見鄧冉臉色不好看，問道：“怎麼了?”

鄧冉聽到蕭同裳的回答反而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同他們一樣，也是為了我小叔的遺物而來。”

“你小叔？”

鄧冉點頭：“我小叔，他二十年前曾經是威遠将軍府的幕僚，後來跟将軍女兒私奔，與家裡人切斷聯系，一去就是十年。臨死前才與家中聯系，遺體被遷回家中祖墳安葬，還帶回去了一些前朝舊物。”

“可既然是十年前的遺物，為何現在被人搶奪？”

“小叔的事情，府裡原本一直是秘而不宣的，”鄧冉垂首道，“怪隻怪我爹幾個月前在賭場輸了錢，偷了幾件遺物給賭坊抵債，其中有一件是當年先帝賜給威遠将軍的墨寶，一夜之間多了許多說不上名字的人來府裡攀親。”

“你可知緣由？”

鄧冉搖頭：“此事怕是隻有老太爺一人知道，但他不讓我們問，隻說這是他當年入仕違背祖訓造的孽。”

“會沒事的。”蕭同裳見鄧冉情緒低落，安慰道，“實在不行，我與你上京劫法場去，我看誰敢攔我。”

“少看點話本，都學了些什麼！”孟方溪捏着眉心，有點聽不下去了，他讓小二拿來碗，給眼前三人各倒了一碗酒，“怎麼現在才來，我以為隻有你一人。”

他裝作不經意地看向莫為。

莫為顧左右而言他：“蕭姑娘，你怎麼也在這裡，好巧.....”

“我為何不能在這裡？”蕭同裳聞言挑了挑眉，打量着眼前兩個侍衛，“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在謀劃什麼?”

莫為吓得拿碗的手一抖，“當然不是。”

“别廢話了，你今日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還不快說？”孟方溪催促道。

“可......”莫為看着蕭同裳眼神為難。

蕭同裳輕笑了一聲：“你在這裡支支吾吾的，難道是此事與我有關？”

莫為糾結了一番，最終咬了咬牙，說道：“蕭姑娘在這裡，此事原本不該由我來說，但......”他又糾結了一番，“這原本不是什麼秘密，京城裡人盡皆知，你遲早都會知道，我們世子又是個不善言辭的......隻是我今日與你說了，你可千萬别因為這件事與世子動怒。”

莫名似乎是嫌莫為話多，撞了撞他。莫為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你說。”蕭同裳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我們世子的母妃是已故武國公的親妹妹，這個你知道吧？”

蕭同裳點頭。

“謝姑娘的爺爺曾經是太醫院副使，這個你知道嗎？”

蕭同裳搖頭：“阿姐從未跟我提起過。”

“我們世子、謝姑娘還有已故的武國公世子年齡相仿，從小一起長大。盛帝當年為了拉攏太醫院，設法向先帝求了旨意，要把當時還是幼童的謝姑娘指婚給世子。”

“等等，”孟方溪有些頭疼，“皇子那麼多，為什麼要指婚給他？”

莫為說到這裡有些忿忿不平：“因為謝老太醫當年是一介布衣進的太醫院，盛帝嫌棄她的家世。我們王爺雖然承襲了老王爺的爵位，但他隻是個閑散王爺，沒有什麼權勢又依附盛帝，是拿來聯姻的最好人選。”

這一點蕭同裳倒是聽說過，老襄王當年跟随先帝也就是她父皇南征北戰，憑借顯赫的軍功加封王爵，世襲罔替。但是到了下一代，也就是如今的襄王，已經全然沒了上一輩的風範，反而整日遊手好閑，不思進取。

“那後來呢?”

“後來，那就要說回十九年前，德妃娘娘......”

母妃？蕭同裳神情嚴肅了起來，握着酒碗的手也攥緊了幾分。她自幼就沒有什麼關于母妃的記憶，就是先帝還在世時，也極少提起她。

“莫為！”一道嚴厲的聲音忽然傳來。

莫為吓得一怔，趕緊閉住了嘴巴。

衆人朝門口看去，隻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酒肆門口，車裡走出來一個穿着青衣、戴白色帷帽的高挑男子。莫為與莫名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就站起身來，直到對方進了酒肆，鄧冉才後知後覺地跟着站了起來。

隻有蕭同裳與孟方溪坐在原地不動。

話隻聽到一半，蕭同裳心裡是非常不爽快的。臉色明顯黑了些許。

“你們都站起來幹什麼？”蕭同裳不悅道，“今日沒有主仆，都坐下吧。”

見幾人不動，蕭同裳隻好喚道：“小二，再拿來一張椅子。”

她又對着始作俑者道：“襄王世子，既然來了，委屈你在這坐一會，可願賞臉？”

她盯着眼前人，“襄王世子”幾個字咬得極重。

莫為和莫名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反倒是裴竹月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不慌不忙地坐下。

蕭同裳又道：“你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要我一個個地請嗎？”

三人這才局促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