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療養院。”

她邊說邊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字字誅心：“我能查到的遠不止這些。隻要你和我結婚，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

“有些人活着隻會是污點，但隻要她一死，那些傷害過她的，甚至厭惡她的人，卻突然開始緬懷起來，把她捧成白月光。”

“沒辦法，人性就是如此。生前的恩怨情仇，到死後好像都能一筆勾銷，記憶自動美化，留下的都是所謂美好的一面，全然忘了她活着時帶來的那些不堪。”

剛踏出半步，菘藍口中吐出的那家療養院名字，如同一道淩厲的閃電直直劈入他耳中。

陳嘉文的身形瞬間僵住，像是被點了穴道，原本流暢的動作戛然而止。腳下像是生了根，死死釘在原地，連皮鞋底與地面細微的摩擦聲都消失不見。

緊接着，他脖頸處青筋隐隐浮現，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吞咽着震驚與憤怒。雙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用這股力量抓住即将失控的情緒。

過了幾秒，陳嘉文緩緩轉過身，嘴唇微微顫抖，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隻是死死地盯着菘藍。

菘藍看着他的反應，心中有了些許得意：“你慢慢考慮，希望下次見面，你能給我個滿意的答案。”

……

寒風凜冽，杭市仿若被一層冰冷的紗幔籠罩，街頭行人裹緊大衣匆匆而行。

陳嘉文面色冷峻，身姿挺拔地站在路邊，擡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進去。

出租車在空曠的道路上疾馳，不多時便抵達了位于城郊的養老院。南郊養老院隐匿于青山綠水間，外觀古樸甯靜，内裡安保森嚴。

陳嘉文付了車錢，快步走向養老院大門，門衛剛要阻攔，他利落地掏出證件，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沉聲道：“讓開。”

穿過庭院，小徑旁的花朵嬌豔欲滴，老人們在護士陪同下悠然散步，這般平和卻與他内心的焦灼格格不入。

踏入病房樓，消毒水味撲面而來。電梯緩緩上升，每一聲“叮咚”都似重錘敲在他心上。推開門，女人正坐在床邊，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她發絲淩亂，面容憔悴，與曾經雍容華貴的模樣判若兩人。

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兩位醫護人員推着醫療小車匆匆而入。為首的護士神色緊張：“陳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來給夫人做常規檢查。”

陳嘉文微微點頭，側身讓到一旁。

就在護士輕輕擡起女人手臂準備測量血壓時，女人像是受了極大刺激，眼神瞬間驚恐萬分，瘋狂揮舞起雙手，嘴裡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别碰我！你們要害我！”

幹枯的手指胡亂抓着，差點抓傷護士。

另一位醫護人員忙遞上鎮靜劑，護士一邊躲避女人的抓撓，一邊焦急解釋：“夫人，我們是來幫您的，别害怕。”

陳嘉文見狀，一個箭步跨上前，雙手緊緊握住女人的手腕，聲音帶着顫抖地安撫：“别怕，是醫護人員，他們不會傷害您。”

可女人根本聽不進去，拼命掙紮，頭發在慌亂中更加淩亂，幾縷發絲遮住了她滿是驚恐的臉。

護士瞅準時機，迅速将鎮靜劑注射進去，女人的動作漸漸緩下來，叫聲也慢慢微弱，最終癱倒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睜着，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氣。

陳嘉文心疼地坐到床邊，輕輕撥開女人臉上的發絲，眼眶泛紅，對醫護人員輕聲道：“辛苦你們了，今天這情況比往常嚴重，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護士面露難色，猶豫片刻後說：“陳先生，這幾天夫人時常這樣，我們懷疑……有人來過，觸發了她不好的記憶。”

窗外，冬日的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灑下幾縷微光。

……

冬日的暖陽無力地灑在養老院走廊上，陳嘉文步伐匆匆，皮鞋叩擊地面發出清脆聲響，徑直走向院長辦公室。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裹在一件深色大衣裡，眉頭緊鎖，眼神透着焦急。

推開門，屋内暖意融融，關慈正伏案處理文件，聞聲擡頭，忙起身招呼：“陳先生，您這是？”

陳嘉文并未寒暄，開門見山說道：“關院長，我想給葉小姐轉院，越快越好。”語氣不容置疑，帶着幾分平日裡在商業決斷時的果決。

關慈面露遲疑，作為他的多年老友，他推了推眼鏡，緩緩開口：“陳先生，葉小姐的情況有些複雜，她精神狀态不穩定，轉院萬一引起病情惡化……”

陳嘉文不耐煩地打斷：“我心裡有數。她待在這兒不安全，有人已經盯上她了。”

關慈勸說：“我們院的護理團隊經驗豐富，安保也嚴密，換個地方真不見得……”

“我已聯系好頂級的專科醫院，醫療團隊随時待命，路上的安保措施也都安排好了。”

說着，陳嘉文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沓文件，“這是轉院流程和相關資料，您抓緊辦理。”

關慈接過翻看，見他準備周全，無奈歎氣：“好吧，既如此，我馬上安排。”

陳嘉文緊繃的嘴角微微放松，微微點頭：“多謝，後續若有麻煩，還望關院長不吝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