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姐兒臉也曬得通紅,陸瓊趕緊把人叫進去,在桌上倒了一杯水:“下回直接進院子,别傻站在外頭。”
許是等了不少時候,離姐兒接過水便咕咚喝下去,喝急了下巴還流了一滴,落在衣擺上,布料也深了一片。
見她幾次給陸萱使眼色,也知道二人是有話要講,陸瓊便尋了一個借口:“你們進屋聊,我去竈房做飯。”
這話跟聖旨似的,剛說完兩人就撒腿跑進屋,還把房門關上了。
不過兩人聊會兒也能輕松些。
魚簍還擱在竈房裡,這魚兒有一陣子沒碰水,如今也有些焉,隻有腮幫子還一鼓一鼓的。
怕死了不新鮮,陸瓊便放水裡養着,結果剛碰水,魚尾就擺起來。
這魚難不成是成精了?
不過也難逃被紅燒的命運,姑且就讓它多遊幾下。
昨日虞娘給的菜還剩了把菘菜,今兒正好一塊煮了,一道紅燒魚,一道水煮菜,也算是葷素均有。
用慣了汴京的竈頭,回來也有些不适應,可畢竟是住了好幾年的屋子,沒多久便習慣了,那熟悉的手感,好似從未離開過一般。
紅燒魚也不好做,前期準備工作繁雜,處理魚、劃幾道口子、撒上幾搓鹽、姜片,最後全身抹一遍黃酒。
粗糙的顆粒感印在掌心,酒的味道也散開來,叫陸瓊聞得暈乎乎的,不過也更期待魚的滋味。
鍋裡熱着油,嗞嗞冒出響聲,還彈出幾滴油。
趁着油熱,陸瓊也把魚倒進去,很快接觸鍋壁的那一面就煎得金黃,最後再撒上餘下的調料,加半碗水,隻要熬至湯汁濃稠便好。
許是聞到香味,陸萱也跑進竈房看,兩手扒在門框上,探出頭來,皺着鼻子,像隻貪吃的小狗:“阿姐,好香啊,還要多久能吃?”
也許是她太過可愛,陸瓊隻是見到便忍不住笑出聲,把竈口裡的柴減去一根:“再等等,就快好了。”
不過離姐兒哪去了?
聽這話,陸萱避開視線,揪着門框上的木刺:“離姐兒回家去了。”
陸瓊也沒當回事,畢竟兩家也隔得不遠,如今回去正好趕上用午食。
紅燒魚多炖了會兒,汁水便吸走不少,不過也更加香,她用筷子戳一塊魚肉,湯汁便順勢流入白嫩的魚肉裡,看着便很有食欲。
放的調料足,陸萱也吃了大半碗飯,嘴邊還沾着一粒米,随着她說話一動一動:“阿姐,我們在這多待幾日吧。”
陸瓊挑走一根魚刺:“怎麼突然說這事?昨日不還想念雪兒來着。”
陸萱被問倒了,支支吾吾半天回不上話,隻是埋頭吃魚肉。
怕她被魚刺嗆到,陸瓊也不為難她:“那便再多待一天,不然這鋪子就要易主了。”
得了允諾,陸萱臉上才挂着笑,安心吃起飯來。
飯後陸萱又跑走了,陸瓊在家閑着無事幹,便把家裡的被褥帶到院子去曬,貼着被褥還聞到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在汴京就沒有停下過,如今閑下來,她便覺得渾身不舒服,便又去别家串門,聊聊家常,還順回來一些果子,幾個雞蛋。
吃過晚食,陸瓊跟陸萱又在村口溜達,畢竟在上元村可沒有豐富的“夜生活”,一到點,家家戶戶也都滅燈休息。
正當夜深人靜,陸家院子卻傳來動靜。
“阿離姐?”
陸萱背着背簍,提着繡鞋往院子走,路上黑燈瞎火,隻有月光還有點光亮。
離姐兒沒回聲,隻把人拉過來,還壓着嗓音:“小聲些,别把你姐吵醒了。”
“東西都拿齊了?”
陸萱點頭:“備齊了。”
離姐兒在前邊帶路:“那走吧,我知道一條近道。”
……
曬過的被子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陸瓊縮在被窩裡,睡得正香,忽地聽見一陣動靜。
咚咚——
“開開門,離姐兒在你這不?”
這是虞娘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屋子裡還暗着,隻有窗邊還透着一絲光。可外邊還在拍着門,便也顧不得别的,匆匆穿上鞋便去開門。
頭次見虞娘這麼着急,也不知出什麼事了。
“離姐兒呢?”
見陸瓊出來,虞娘握着她的手,便要闖進屋子,一邊找人。
陸瓊才發覺事情不簡單:“離姐兒沒回去?”
虞娘雖然語氣激動,說話還是清晰的:“下午跟萱姐兒一塊出去後,傍晚才回來。這幾日累我便早早歇下,起夜的時候想着離姐兒會着涼,就去看一眼,誰知人不見了。”
被她這麼一說,陸瓊也發覺家裡少了個人,不隻是離姐兒,陸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半夜的能上哪去?
黑燈瞎火,若是不小心掉進河裡,那可怎麼辦?
兩人越想,心裡就越不安。
陸瓊也坐不住,幹脆翻出家裡的油燈,是用鐵制成的,價錢不高,如今還剩了點油,估摸能撐到天亮。
兩人分頭找,虞娘去離姐兒常去的地方,陸瓊就沿着河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