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渚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菅原孝支就在後面默默地跟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敢去思考菅原孝支剛剛說過的話的含義,但又不得不回頭去看菅原孝支,确認他是否有跟上自己。
......雖然菅原孝支肯定也不會走丢就是了。
每次桐原渚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他時,菅原孝支都會主動對上她的視線,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在桐原渚看來,就像菅原孝支在詢問自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看他一樣。
她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今天邀請菅原孝支來的又不是自己,他是绫子請來的,算是绫子的客人,自己隻需要等着看绫子的比賽就好了,不用特别去在意他。
可是菅原孝支雖然落後她幾步,存在感卻絲毫沒有減弱,反倒還有幾分增強了。
“那個,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入口好像在那邊。”
菅原孝支拍了拍她的肩膀,桐原渚渾身一抖,茫然地看向他。
他有些抱歉地舉起雙手,然後指向了路邊擺着的告示牌。
桐原渚:……
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扭頭就往反方向走,菅原孝支也不着急,繼續忍着笑意跟在她身後。
今天來參加比賽的小朋友非常多,觀衆席上都是來給孩子加油打氣的家長。
桐原渚在觀衆區域走了一圈又一圈,居然連一個空位都沒有看見。
她歎了口氣,準備找個不會擋住其他人視線的地方站着。
“這邊!”
桐原渚被人一把拽住,然後被摁着肩膀坐在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空位上。
菅原孝支抱歉地和旁邊沒坐上位置的人欠了欠身子。
“那個,要不還是讓給……”
“我聽绫子說過了,你這幾天不僅要忙工作還要忙着照顧她,人都快忙成陀螺了。好不容易有個能休息的周末還要來陪绫子比賽,還是老老實實地坐着休息一會兒吧。”
桐原渚幾次想要開口反駁,對上菅原孝支的笑臉之後又敗下陣來。
這個位置旁邊就是過道的台階,比賽開始之後,場内的燈光聚焦在了舞台上。
觀衆席上沒有人再繼續走動,菅原孝支索性坐在了桐原渚旁邊的台階上。
借着有些昏暗的燈光,桐原渚控制不住地瞟了菅原孝支好幾眼。
菅原孝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戳自己,他偏過頭,發現是桐原渚在輕輕地用手指戳他。
他湊到她面前,小聲問道:“怎麼了?”
桐原渚沒有說話,遞給他一包手帕紙,又指了指台階,然後默默地把頭轉了回去。
菅原孝支接過手帕紙墊在地上,想了想又偷偷摸摸湊到桐原渚身邊。
她應該是沒想到自己還會湊過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舞台上。
所以菅原孝支靠在她耳邊輕聲說的那句“謝謝”,驚的讓她手裡抓着的東西都掉到了地上。
他一邊小聲道歉,一邊俯下身幫她尋找掉下來的東西。
昏暗的光線讓菅原孝支一時間沒有發現目标,桐原渚也微微傾斜着身體在地面上尋找。
兩個人的視線都定格在了同一個地方,菅原孝支想要伸手幫她撿起來,沒想到桐原渚突然離開座位,搶先一步把東西攥進了手裡。
菅原孝支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所以兩個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抱歉,我吓到你了。”他先收回了手,又和桐原渚道歉,但目光還是停留在桐原渚的手上。
盡管這邊沒有燈光照明,菅原孝支還是隐約認出來那是一個禦守。
到底是什麼人送的什麼禦守,才能讓桐原渚珍惜成這樣,連碰都不讓他碰呢?
他猜不出來,現在也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
“沒事,是我自己沒拿穩。”
桐原渚在座位上坐好,原本快要跳出嗓子眼的一顆心終于落回原地。
她出門前不知道會和菅原孝支呆在一起,所以習慣性地把那個裝着小紙條的禦守帶在了身邊。
那是她這麼多年來參加比賽和演出的習慣,把禦守帶在身邊,就好像是一針強心劑被注入她的身體裡,緊張的情緒都會得到些許緩解。
可紙條的書寫者就在身邊。
桐原渚不想被他發現,至少不是現在被發現。
下一個上場的就是绫子,兩個人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身上。
和上台的其他小朋友不同,绫子大步流星地走上舞台,腳上穿着的小皮鞋踩在台上發出“笃笃笃”的聲響。
她聲音洪亮地彙報自己将要演奏的曲目,和先前那些文靜的小朋友完全不一樣。
桐原渚在台下捂住了臉。
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教過绫子要這樣上台才對。
那為什麼绫子能做到和她第一次上台比賽的表現一模一樣呢。
桐原渚左思右想,最後認定是另一個人的問題。
“這個方案目前沒什麼大問題,把剛剛我提出的地方修改一下就可以拿去談判了。”桐原秀樹審閱完下屬交上來的報告,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他是很少着涼感冒的那類人,這會兒卻一個接着一個地打噴嚏,把旁邊的助理吓得不輕。
“我去幫您買點感冒藥吧?”
桐原秀樹擺擺手:“不用,今天我侄女帶绫子去比賽,她肯定又在說我壓榨她之類的話了。”
她們倆都是堂哥教出來的,絕對是他的問題,桐原渚在心裡默默認可自己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