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就和他見過面了。”
“什麼?!”
宇野麻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不是說那個時候是及川同學還有岩泉同學陪着你的嗎?”
桐原渚走進房間裡,拿出一個鋼琴擺件,又掏出那個橙色的禦守,一起放到了桌面上。
“我生病的時候不能出門,成天在陽台上觀察下面的人。”
“那個時候菅原同學住我家附近,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和朋友上下學,在附近的小公園裡打排球。”
“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彼此,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所以來烏野之後都沒認出來彼此。”
宇野麻美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這些東西之間有什麼聯系。
“高二那年我生病,你們來家裡探望我,菅原同學認出了這個是他當時送給我的鋼琴擺件,和我堂哥确定過之後就疏遠我了。”
“為什麼?既然是他送給你的,他認出來之後難道不應該很開心嗎?”
桐原渚低下頭,不安地搓動着手指。
當然是因為自己當時的态度很惹人厭了。
小公園的秋千那邊,是兩個人的初見。菅原孝支勇敢地擋在她前面為她理論,她卻一聲不吭地逃跑,留下他一個人。
後來桐原渚又一次偷偷摸摸跑出來,依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結果因為視線被遮擋,她沒注意到面前有人,和菅原孝支撞到了一起。
他倒是沒什麼事,桐原渚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差點沒站起來。
“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看路,你沒事吧?”菅原孝支慌張地把她扶起來,又認出這是那天在小公園被欺負的女生。
桐原渚摔疼了,好不容易站起來之後轉身就跑,生怕被他看見自己的眼淚,盡管有面具擋着。
菅原孝支隻看見了她的面具,依舊沒有聽見她的聲音,沒有看見她的臉。
但他心裡有了猜測,前段時間就聽父母提起過,鄰居家的女兒休學在家養病,連門都不能出。
不過聽附近的街坊說,偶爾會撞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生,大概就是她偷偷摸摸地跑出來散心。
“阿菅,如果你遇到她的話,可以适當地幫幫她,這樣的孩子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負的。”
菅原孝支端着飯碗點頭表示知道了。
所以看見小公園裡的那一幕,他毫不猶豫地就沖了過去,隻不過沒想到她連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
後來菅原孝支會幫父母送東西給桐原渚家,她不敢下樓,隻敢躲在樓上偷偷摸摸地往下看。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桐原渚練琴的時候,好像聽見了誇贊的聲音。
她猶豫着,戴上面具湊到了窗台邊。
她平日裡觀察的那個人,遠遠地對着她揮手。
菅原孝支把手舉成喇叭狀:“你彈得很好,一定要堅持下去呀!”
桐原渚“唰”地一下拉起了窗簾。
但菅原孝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每次都能在她練琴的時候出現在附近。
隻要沒有在窗台那邊看見她,他就會在桐原渚停歇的間隙大聲鼓勵她。
直到她停下練琴,又或是拉上窗簾為止。
兩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就這樣達成了某種默契。
桐原渚也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他那麼認真地鼓勵自己,之前還幫過自己,而她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過。
……但她不想用現在這幅樣子去見他。
菅原孝支上學的時候,桐原渚就抱着娃娃坐在窗台那邊發呆,她想等到他回來之後再練琴。
她環顧四周,發現現在沒有人路過這邊。
桐原渚索性打開了窗戶,靠在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但那群讨厭的人恰好在這個時候路過這邊,他們一眼就看見了桐原渚發胖的臉。
“喂肥婆!原來你住在這裡啊?”
“長成這樣,怪不得出門捂得嚴嚴實實的。”
甚至還有人拿起了地上的石頭砸向窗台邊的她,桐原渚吓得趕緊躲開,可是手裡的娃娃沒拿牢,掉了下去。
躲在房間裡都能聽見那群人滿是惡意的笑聲,還有石頭砸在窗框上面的聲音。
桐原渚不敢下去撿那個娃娃,打算等到他們玩夠了再下去。
“你們在幹什麼?往别人家裡扔石頭嗎?”
菅原孝支撿起一塊石頭就往那群人中間砸過去。
二傳手的準心很好,起到了威懾作用,又沒有真的弄傷他們。
他又擡頭看向那個窗邊,沒有看見桐原渚。
“那個,我翻牆進來幫你撿娃娃吧。”
菅原孝支單手撐牆翻了進來,撿起那個娃娃,放到了她家門口。
臨走時,他又一次擡頭,想要看一眼桐原渚,但她還是沒有出現。
大概是被吓到了吧,菅原孝支沒有多想,翻牆出去回家。
桐原渚戴上面具走到窗邊,确定他離開之後,才跑下樓拿回了那個娃娃。
她把那個娃娃抱進懷裡,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臉上淌着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