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着臉頰滑下，掉進了婷婷打哈欠的嘴裡。

“呸呸呸。”婷婷吐了吐舌頭，也不等金必幫她開門了，自己先一步推開車門下了車。

好可怕，有大海。

金必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跟着下了車。

孤兒院還是那個熟悉的孤兒院，金必卻不再是那個金必。

他現在是痛失手機的鈕钴祿金。

院長一早就等在門口，婷婷率先跑過去，卻在院長伸手抱她時往後縮了縮，躲到了金必身後。

院長臉色一變，手一轉抱住了金必。

“受苦了吧孩子。”院長比金必高半個頭，此刻卻趴在金必肩上，一張面色紅潤，布滿褶皺的臉上挂着一滴淚水。

金必回抱院長，握着一分為二的手機，真心實意的哭了。

婷婷扒着金必的衣角，想把他從院長懷裡拽出來，但她的力氣太小，又沒吃飽，一用力自己先摔了個屁股蹲。

正好摔在了關宥的腳上。

關宥低頭，和一臉不知所措的婷婷對視。

鞋沒事，腳有點事。

關宥罵人的話在嘴裡賺了一圈，最後化成了一句，“呼～”沒事，沒事！

“起來。”關宥言簡意赅地伸出手。

婷婷小手在地上一撐，沾了一手土，發現自己起不來，握住了關宥想往回縮的手。

“謝謝。”婷婷小聲說，抽回手時把剩下的土留在了關宥手心。

關宥搓了搓黑掉的指尖，又看了眼金必的白色衛衣，若有所思地走到金必後面，拍了拍他的背，“别哭了，外面冷，讓婷婷和老......院長回去吧。”

金必啜泣兩聲，把自己從院長懷裡扒拉出來，回頭怒視關宥。

關宥偏過頭，心虛地摸着鼻子，“今天員工福利，送手機。”

“那快走吧。”金必把一變二的手機揣進兜裡，跟院長道别，“我下次再來看您，今天有點急，沒買東西，就不進去了。”

“哎，小金......”院長喊住金必，“之前說的資助金的事......”

金必腳步頓住，記憶回籠，最近照顧關宥太忙了，他滿腦子都是關宥，都把這個事給忘記了。“院長您放心，我不會忘的。”

得了保證，院長不再多言，拉着婷婷的手往孤兒院裡走。

婷婷一步三回頭，凍得通紅的手掌整個縮在玩偶服裡，腳下也犁出來好幾道溝壑，遠看像牛耕了二裡地。

金必揮揮手，和婷婷道别。

臨走前，他聽見一聲“阿哥”。

“阿哥下次來看你。”金必笑着承諾道。

“阿哥帶你買手機去。”關宥攬過他的肩，把金必的視線吸引過來。

金必往下一蹲，脫離關宥的範圍，“你不是阿哥，是老闆。”

“下班了，不是老闆。”關宥說。

金必接話，“那還給買手機嗎？”他的手機估計已經徹底報廢了，關宥要是不賠給他，他就求求關宥。

“看你表現。”關宥開門上車，“還不快點，我可不兼職當出租車司機。”

“你一點也不像霸總。”金必上了車，小聲說。

金必的聲音确實小，但架不住關宥耳力好，幾乎是在金必出口的瞬間，他就聽見了。

縱橫商場這麼多年，關宥被别人八卦過不少次，有說他裝貨的，但沒人說他假霸總的，金必可謂是撞到槍口上了。

關宥把墨鏡一摘，單手推着方向盤，頭也不回地問，“不像霸總?那你覺得誰像，李助還是莊睿？”

金必眼睛一翻，右手比了個對勾放在下巴處仔細思考，“莊睿身上有股流氓味，不像霸總，像有錢的小混混。”

“李助嘛，也不太像，他比較像......”

“村口辦事處的老大媽。”關宥接上，“記住，沒有人比我更像霸總。”

關宥的唇線繃得很緊，眼睛透過後視鏡深深望進金必心裡。

金必被看得心髒猛地跳了一下，把想說李助像爸爸的話吞了下去，他紅着臉，錯開視線，控制着不去看關宥，“嗯，他是老大媽。”

得到想要的答案，關宥唇角勾了勾，問，“我呢？”

“霸......霸總。”金必結巴道。

好違心，不會被雷劈吧。

“嗯哼。”關宥心情好了，驅車帶金必去了最近的商場。

商場為了吸引客源和鞏固老用戶，時常會搞些活動，等關宥邁着他的标準霸總步進到裡面，正趕上活動最多，人流量最好的時候。

金必對挑手機沒有概念，他一向秉持着能用就行，今天剛報廢的那個手機還是他第一次工作時攢下的錢買的。

兩人走到櫃台，銷售熱情的迎了上去。

倒不是因為銷售一眼就看到了商機，而是關宥這張臉在各大商場都是挂牌的。

關宥商場來的不勤，但他每到月末都會帶着一位長相有七分相似的小姐來消費，

這時候誰接待，誰的當月銷售額就湊滿了。

“您好，關總。”銷售引着兩人坐下，“店裡上新了一批新貨，保證您是最先試用的。”

關宥沖金必挑挑眉，仿佛在說，‘看，我就是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