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工資開少了?”關宥話說的很輕,像是生怕在眼前這個受傷了的小傻貓身上再紮上一刀似的。
金必講電話時聲音開得不大不小,他正好能聽見。
“那五百不罰你了,另外,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跟我說,我會給你申請補助。”關宥說。
金必由着關宥給他擦臉,“像助學金一樣的補助嗎?”
關宥從出生就是含着金湯匙的,他從沒申請過助學金,也不知道助學金和他所說的補助是不是一個東西。
但他想,既然金必覺得是,那就應該是。
他說:“一樣的,明天去找李助領。”
金必問:“可是我從沒聽說過公司有這個。”金必的記性極好,他甚至能記得上一次關宥黑臉時唇角的下彎弧度。
所以他很确信,在李助給他講解,和他自己看過的員工條例裡,并沒有這一條。
關宥把濕透的紙巾丢進小型垃圾桶,“今天有了。”
“從今天開始,你是第一個。”
“從今天開始,我是第一個?”金必傻愣愣的跟着關宥說。
這句話很短,但金必卻品味了很久。
不知何時,關宥已經幫他把臉上的淚痕都擦幹淨了,連他睡歪的衣領都整理好了。
關宥下車幫金必打開車門,“出來吧,回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還要上班呢。”
金必坐在車上思考了三秒,下車前将抱在身前的書包拉開,探身到後座拿起關宥扔在上面的寫真集禮包,裝好後才下車。
“謝謝你。”金必說得很小聲,但鞠躬的幅度很大。
關宥點點頭,看着金必鞠完躬後離開。
金必走到小巷拐角,關宥叫住他。
“金必。”關宥加速走了六步到金必身後。
“你入職的時候我沒有跟你說,這次補給你吧。”關宥伸出手,“很高興和你共事,金秘書。”
金必看了關宥的手一會兒,才伸手握住,“謝謝你,老闆。”
謝謝你,關宥。
正午太陽的強光打在兩人身上,關宥隻覺得今日的金必,比以往都要耀眼,可能自始至終他看到的亮光,都是金必,而不是其他亂七八糟的珍珠和鑽石。
而關宥,也在這一天給予了一個從來都是單打獨鬥的可憐小貓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但關宥的正經隻維持了一分鐘。
一分鐘過後,關宥又變回了那個喜歡凹造型,沒逼硬裝的“霸總”。
不同的是,金必看他不再帶有“事多财神爺”的這個有色眼鏡了。
周末的休息時間過得很快,金必回到家後兩個支付軟件齊上陣,一共給院長轉了一萬零五百。
那一萬是大胃王比賽的獎金。
五百是他之前打零工時攢下來的。
心事解決完,金必眼睛一閉,一睜,周一就到了。
有了前一天的補助吊着胃口,金必在公雞還沒醒的時候就穿好衣服到公司了。
不過很遺憾,他沒有鑰匙,進不去。
在保安室門口扣了一個小時磚縫并看了會兒螞蟻搬家後,拿着鑰匙的保安來了,後面還跟着兩個大媽。
保安是金必替過班的朋友。
至于大媽,穿着員工餐廳的衣服,應該是人事部新招來的。
保安李攀是金必早期在工地搬磚認識的朋友。
金必在工地搬磚的時候,李攀已經曬得跟燒烤店的老豆腐一個色了,金必頭一次見這麼黑的人,後來熟了先送了李攀兩盒黑人牙膏。
“來這麼早呢。”李攀走到金必扣過的磚縫前,一用力,把磚縫扒拉開,翻出一個鐵盒,再把鐵盒打開,公司大門的鑰匙出現了。
金必看呆了。
“你就把鑰匙放這?不怕被人偷啊!”金必看一眼鑰匙,又看一眼李攀。
鑰匙放這麼離譜的地方,不愧是關宥手下的員工。
李攀拿着鑰匙開了公司大門,“怕啥,要偷早偷了。”
金必不敢苟同,因為他在外面蹲了一個小時。
早知道鑰匙在這,他就不用挨凍了。
老友見面,金必也沒寒暄,一巴掌把想跟他聊天的李攀拍遠,“該幹活了,你也别偷懶。”
在保安室無所事事的李攀:我?不偷懶?
金必來的時間太早,不僅公司門剛開,做員工餐的大姨也沒來。
看着挂在大廳正中央,異常閃亮,顯示六點的鐘表,金必把上周李助交代的事又檢查了一遍。
然後走到擺放衛生工具的地方,掏出預備好的套袖,往手腕上一戴,一拉,拿起拖把開始拖地。
金必:一天的活力從拖地開始。
他想拖這個地很久了。
這麼好看的地闆,就應該讓他拖。
拖完地,金必又回去拿了塊抹布,把關宥的辦公室所有的地方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尤其是關宥辦公室門口,他擦得都能當鏡子照了。
看着自己勞動的成果,金必開心了。
一看時間,七點都沒到,才六點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