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欲仙的狀态讓他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周鑫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将一窩人打包帶走了。
兩人在孤兒院門口彙合。
一些被院長關在其他地方的孩子哭着抖着抱作一團,那些吸嗨了的臭蟲則抽搐着被捆在一起,一個個押送上車。
被關宥握着的男孩看到這麼多人,一個勁往關宥後面躲。解決了一樁大事,周鑫緩和下來,對着男孩拍拍手。
男孩看了一眼關宥懷裡的金必,又看了眼關宥,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慢騰騰挪到周鑫面前。
周鑫很輕易就抱起了他,男孩腳上的鞋還是夏季的,腳丫上的藤條痕迹明顯。
“嫂子怎麼樣了?”周鑫對關宥每天像個花孔雀一樣打扮的事略有耳聞,連他帶回家個男老婆也聽了幾耳朵,不小心記下來了。
沒了男孩,關宥換了個姿勢橫抱着金必。
“情況不好,我需要馬上去醫院。後續有什麼事你直接聯系我的助理。”
金必腦後的紗布呈現血幹後的暗紅色,周鑫了然的點點頭。
兩人分開,關宥一路憋着眼淚開去了醫院。
他們所去的醫院是莊睿的産業,得知消息的莊睿半小時後蹿到了醫院。
他五步并做一步往上跑,電梯都沒坐,小吳愣是沒跟上他的速度。
一上樓,手術室外拿手背抹眼淚的關宥瞬間擡頭。
現在一點動靜他都能被驚到。
莊睿腿輪到像踩了風火輪,“嫂子,嫂子怎麼樣了?”
關宥扭過頭,目光沉沉看着手術室,“不知道。”
他不知道金必怎麼樣了,但他知道他好難受。
又一滴淚落下,關宥沒有擦。
他仍看着亮着燈的手術室,眸中翻湧的暗色似要将那些傷害金必的人一一砍斷手腳扔進阿鼻地獄。
莊睿很難不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法治社會,關宥可能真的會幹出來這種事。
搶救持續了兩個小時。
關宥也在外面坐了兩個小時。
期間,小吳買了些飽腹的食物,關宥隻看了一眼說:“我想等他出來一起。”
四下無言,三人一起守在外面,等一個好消息。
——
春光破曉,濃聚的烏雲散去,絲絲縷縷的暖陽照進來,手術室的燈熄滅。
不多時,門開了,從門内推出了一個虛弱的人。
關宥想都沒想,猛地起身向前,結果身形不穩,一下跪倒在地。
莊睿想,他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關宥站起來就跌倒的樣子了。
有些滑稽,但關宥不在乎。
再三跟醫生确認沒有生命危險後,關宥剛放下的心又因醫生的一句話被提起。
醫生:“病人腦補遭到撞擊,血塊壓迫視神經導緻暫時性失明,且病人身體狀況不佳,不适合再進行手術,這邊建議采取保守治療。”
關宥站在床邊,視線落在床上人的眼睛上,“要多久,會永遠都看不見嗎?”
醫生:“理論上隻要血塊消退就可以恢複視力。”
關宥點點頭,醫生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就出去了。
莊睿站在關宥旁邊,大氣不敢出。
他覺得他哥有點不對勁。
一分鐘後,關宥突然嗚嗚哇哇哭出聲,莊睿被吓了一跳。
估摸着關宥肯定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莊睿蹑手蹑腳溜出門。
離開前,他打開手機的錄音模式熄屏放在門内。
他得錄點把柄,不然等關宥回過味來,他肯定是要挨一頓打的。
關宥哭了個夠,一擦淚,發現床上的人睜開了眼。
沒有神采的眼睛睜着,擴散的眼瞳裡是白熾燈的光,仿佛他是一個被神明眷顧的神使。
光太亮,關宥走過去把手蓋在金必眼睛上方。
金必似有所感,腦袋側了一下,那雙無神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關宥的臉,“關......宥。”
聲音沙啞,像吞了數把刀子。
“嗯,是我。”
金必笑了,那笑刀刻般刺痛關宥的心,卻又像冬日的烈陽讓他心安。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牽扯到傷口,金必嘶了一聲。關宥騰出來的那隻手伸到金必臉旁,頓了頓,想到金必的傷口他又往回縮了縮。
即将收回時,手被金必握住。
“收回去幹嘛,還好我聰明,就算看不見也能抓住你。”金必嘴邊的笑還沒散,說起話時還帶着點笑意。
但關宥知道他的心很痛,至少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這麼輕松。
二十幾年一直堅信的夢土崩瓦解的那刻,最痛的不是編織夢境的當事人,而是受過他恩惠的信徒。
關宥由他抓着,卻沒有反握。
金必兩隻手纏滿紗布,受傷最重的那隻手甚至擡不起來。
“怎麼不說話?”金必一句話,喚回關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