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來。依然戴着面具。面具下的眼睛注視着廢樓一層,崎岖粗糙的水泥地上點着火堆坐着的姑娘。注目盯着火光發呆。映着面色發紅,如同清晨的海域,晨光初升時的鮮紅灼然。
他正經曆過一番痛苦。他每天都需要經曆一番這樣的痛楚。事實上,他已經感覺不到太過徹膚的疼痛。但他依舊保持文質彬彬,潇灑寬容。盡量不讓别人感覺到他所承受的,猜測他身份軀殼下作為個體的人的實質。事實上,世間沒人能感受與他一樣的痛苦。沒人能真切體會他,與他感同身受。——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孤獨的一個人。如他所願。他覺得自己輕飄飄起來,如掏空一切後的空洞虛妄,漸漸如同幽魂。飄零無着落。
他不由自主又裹了裹身上的披風。
他被生而便誓死對他效忠的人簇擁着走回去。
等他坐下去時,她都沒有回神。許久後才聽她告訴他。
她向他提起他們這裡遠古的傳說。她告訴他的時候,說那也許跟每個地方一樣。是因為有文明就會有關于起源的說法。而他們這裡的遙遠傳說,也不過大同小異,左右不過起死回生,老生長談地長生永鑄,永沐神性。同樣難以避免承受一些輕慢,或者淪為座上佐茶閑談。但如果你想知道。我或許可以跟你講一講,我所知的關于這片土地上,曾經有神聖輕盈的靈神。以時空翻轉,空間交彙。天門廣開,光華燦爛。通天聖之門,向永生無妄。
他一直沉默不語。冷冷的面具,就像遮在後面黑暗一樣的悄無聲息。隻露出如深海不見底的目光瑩瑩看着她露出的微笑。面具下的眼尾處,露出兩條細細的紋路。那時是他在面具下的微笑。他喜歡聽勸的人。他看着她目光溫柔欣慰。
她是個單純純粹的姑娘。也是直白執着的,分明知道在幹什麼、要幹什麼的姑娘。
他想他知道她的脾氣,他遇見過她玉石俱焚般發洩絕望,他也能一眼看穿她的疲倦,雖然她仍然一意竭盡充盈着的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