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遇他。隻是正巧。隻是正巧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正巧人人都有所圖,正巧她想他大約知道些她所不知道的。正巧,那個亂世,就算他辜負她的期待,她又能有什麼好怕的。終歸那時的一切正巧她隻是煩了累了,受夠了一切,厭煩了她所承受的、她正經曆的一切。巧或者不巧的,能或不能的,他們也始終各自心有盤算。
她就算已經屈服、本質是自私。也無法堅持信任。但那時的她畢竟始終為了要救格商,盲目而不擇手段。
就像咴山下湖邊的芭娜娜會不可思議的驚歎。當初他因她的一句話,便去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
其實她也并不計較,她與他提出的條件,他會否實踐諾言。那不過是她的一時虛言。她不在乎。這片土地上的滄海衆生。與她何幹。她曾以為以占蔔通神之術,以為與他的合作是一場獻祭。她所做一切,隻是為實現自己救格商的心願,成全執念,了卻殘願。她的計劃裡已不見歸途。
她不看好一切。不抱回去的意願與希望。抱着人祭之心而來。其實那樣的她與當時的格商并無二異。
那才是真正的他們。他們以他們心中所知的占蔔通神之術,控訴文明的沒落與其太過殘酷血腥脫不開幹系。以牲畜祭奠,以人生祭,福祉以血肉祈求交換。生殺信仰之下的文明便逐漸衰落消亡。而信仰也稀薄消散。
終至一日。他們成為一種文明的沒落遺族。一邊質疑着它,一邊仍在利用它。
……結果終究一切,所謂獻祭不過是他們這些凡人的一廂情願。獻祭詞語下滿滿的人性功利,意識的綁架。何其無知,自私。她到了這裡,才讓她看到即便非“神意仍”所授,即便是人識的巨大誤解,這一切的本源起自于存在質的相對無知下無法跨越的鴻溝。
人嘛,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碰觸不到的東西。偏又覺得自己無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