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什麼風波。被卷入什麼糾紛。她不知道賽蘭帶她進來的後果,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所涉的風險。她隻能知她所知,哪怕是叫她做夢,也隻能做她限制内的幻想。幻想,也有邊界。
她卻未感到焦慮。無論眼下什麼狀況,于她都别無二緻。
她隻是知道她帶她來她的家裡,見她唯一的家人。也知道這個懵懂純真,又如天使般珍稀,在她命中出現,可以讓她自欺欺人的女孩,并不通人情,同時又稚拙地、盡力地,傳達她自以為的寬慰。
無論遇到什麼轉折,多麼匪夷所思。她從沒懷疑對賽林的信任。賽林帶她來到這裡,需要她陪伴一生也好,還是立刻二話不說轉身帶她就走都好。
她并沒有如願見到她的父。
她那時見識到悄無聲息的死寂。她毫無所覺。但賽林拉着她轉身就走時,她也能感知,總有事要發生。她如果以為賽林是未經世事的孩子,偷跑出門玩耍;那麼那時她從賽林身上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氣息,離家出走的孩子,渾身充滿抗争與異見的力量,反叛憤怒,執意要遠離的決斷。
隻是她依然無法預見,所發生的事即使以她一輩子所見,也是天翻地覆。
她記得她們再次飛經黑色森林的上空。
她感受到身後的沖擊力量。一波一波一層層如海浪般追擊而來的壓迫。
她的懷抱溫柔,仿佛一切都可安心,一切都可應對。她的肌膚冰涼。她的發絲掃過她的面頰。
黑色的雲裡翻滾紅色的光,原本漆黑的世界裡,黑漆漆的森林如追蹤的蛇一般燃起一片大火而來。天地間突然隻剩雄雄烈火。
一個個人形的火焰,如飛起的武器導彈,在空氣都正被灑上燃燒火苗的混亂中,迅速的猛烈的沖向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