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像是夢。時時閃過,是叫她沉迷疑惑的幻象。不知是從何而起的記憶。
熟悉又充滿吸引力。她知道自己有多留戀。
她知道那個人是自己。那麼開心雀躍的,她都懷疑,那樣的人,卻是曾經的自己。
而曾經的自己第一次見到所愛之人時,還是個小女孩,一個學生,兼職那所“帝國學院”神之舊址裡的灑掃小女使。對她已很能不算浪費光陰,可用來作為對家訓的一番回響。在這個講究培養上層階級的務實派,為社會高等建設培育精英人才的地方,她這種無“含金量的零工”已算對極盡閑散懶憊無志向所能忍耐的最底限。他不一樣。他未來會座實這個學校頭部代表的身份。他會很出色。在那之前。他身上領袖或者智囊的氣質,已可見一斑。
她熟練的爬着踩到舊址的石蹲上,這裡沒有哪座石蹲沒有經過她的洗禮撫摸,也鮮少有人像她這樣表現得不太講究。而顯見着就她可隔着人頭攢動的人群,輕易圍觀到中心的熱鬧。
若不是她這種小工種的身份,以她尋常招貓逗狗,抓飛鳥,東蹦西竄的脾氣,未開悟的志向,是不會有這種機遇垂憐的。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天生有不同凡響的家室背景作後盾,大家越過門檻彙聚到這裡,就重新打回到相同的起點。可以有學業成就,可以多多呆在書院學習知識,或者聽許多講座會議,參加競技活動,學院把許多工作職責下放到大家手裡,皇庭将皇宮西邊整片皇家花園分割出去用來建造這個學院,皇庭對這裡的學子很眷顧。這裡視同朝臣的後備,精英的培養基地,遍地都是未來的人才精英,社會棟梁,而最拔萃的又相輔相承,除開他們不說,到這裡就可以看出,稍微有意,這裡的機遇其實更加大方,比别的地方的更加善解人意。你會有很高的頻率可以與各位皇子或者太子殿下展開探讨,甚至可以早早接見陛下。
畢竟,皇帝陛下不會去折湖裡的花。她在花叢裡撲蛐蛐的時候,教研大樓裡已經對議題進行了嚴肅深入的探讨,甚至與會的朝臣也覺得耳目一新,專程留下進行再深一步的剖析、讨論……也許,她與他們走去那裡,會連選擇走去的道路都不一樣。
所以這個混在行業底限的小姑娘。抓着笤帚,遇到了公開可圍觀的熱鬧事件。看得興起處,跟看耍猴似的吆喝一聲“好呀”,情不自禁,老道又豪放。能在當場的,無不各自條件拔尖且言行大方舉止穩重的世族子女們,随便拎一個出來,都夠人眼前一亮。顯然那一刻,她最奇異得出衆。
老辣的太子殿下面不改色。
而他站在人群中心,好笑的看向她。她看着那個看着自己笑的人。豪不拘泥地揮起手。手裡握着本應該清掃灰塵,剛才被她用來打蜻蜓的毛撣子。老道的小混子女使的形象,毫不知收斂。
她覺得第一次見到一個人身上散發出光。并非來自太子殿下。她對太子殿下視若無睹。她心說雙眼都要被他的笑閃瞎。
她跑來跑去。“翻山”又“越嶺”。
有人問她,你跑那麼快,哪裡去。她說,找他啊。
或者她一時找不到人,迷失在廣大的樓宇林立山丘湖河密布的校園裡,盼然四顧再虛心尋問一下,便能拍着手歡喜,好呀他在那兒。
就像她對他的喜愛直來直去。毫不介意滿世界招搖,她喜歡他,可是一件歡樂高興的事兒呢。人世難得遇到喜愛的人和喜歡的事,這高興喜樂,都足夠敲鑼打鼓慶祝。才能表達她每一天飽滿的愉悅。
他很出名。她小小年紀,不務正業,小嘴也甜,逢衆人是師哥師姐,阿哥阿姐。孩兒般的她為衆人所知,也很有名氣。衆人也助人為樂,樂善好施。每次她跑來跑去,每次未等她開口大家總會先開口“他在哪裡”,“他去哪裡了”,“你去那裡”,“你這裡等一下吧,你看比賽麼”……
衆學子來來往往,不過是兩個年青人之間的糾葛。隻是在那些參與者中,包括那兩個當事者,始終無一人表示出厭煩與惡意。有人樂于成人之美,有人星星眼契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