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杭剛打開鐵鍊，江墨青就握住他的手。

“怎麼……”猛地頓住，呼吸驟停。

江墨青微張着嘴，眼角泛紅，是哭了。

昱杭舌頭打卷，硬生生把後面幾個字吞下去：“……怎麼哭了？”他摸着江墨青的臉，溫聲道：“别哭了，我帶你出去。”

也不知是江墨青的錯覺，還是昱杭聲音真的放清了，他總覺得昱杭說話的聲音很低，像是猛烈的浪濤，分明能夠擊水穿石，卻刻意放緩了速度，生怕傷到人似的。

一邊被渾渾噩噩地拉出來，一邊盯着昱杭的後腦勺看了一路，江墨青覺得自己腦子抽住了——不然為什麼要盯着人家後腦勺看？！

逃到魔窟大門，門前聚着百八十号人，正是前面大喊宗門逃走的那批之一。

湯信盤腿坐在地上，狀作無聊地把玩着手指：“墨青啊……恭候多時了。”

江墨青：“……”他一點也不想被人恭候謝謝。

還有台詞能不能不要這麼尬？這誰弄的npc這是？

他上前兩步，嚴肅道：“勾結魔修，殘害同門，你是有幾條命夠贖罪的？”

“哈哈，贖罪？”他拖着下巴，笑眯眯的：“我贖什麼罪？”說着眸光一轉，看着站在後面的昱杭：“放心啦，不過是殺幾個人而已，等他們都死掉，就好了。”

江墨青用手擋住昱杭，後撤道：“幾個人？”

“幾個人。”湯信假笑道：“反正死了也沒人在乎，殺了他們又如何？”

“……”江墨青有些無語，又沒來由地生氣，他道：“沒人在乎？你在說你自己嗎？”

“你！”

“把人命當玩笑？你也配為人？”

“江——”

“别喊我！”江墨青甩手道：“殊禮前輩呢？！”

湯信嗤笑着：“那老頭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你把他抓了，就在我們趕來的路上。”這話卻不是江墨青說的，而是昱杭說的。

湯信繃着臉罵他：“跟你說話了？！”

昱杭：“不回答我的問題是因為你心虛？”

“你——”

“行了。”江墨青打斷道：“别廢話了，殊禮前輩到底在哪裡。”

湯信冷笑道：“好啊，我告訴你他在哪裡。”聳聳肩，他把手一攤：“看到我身後這群人了嗎？他們都是魔修。”

“最喜歡吃人了。”

江墨青忍着惡心，一劍斬向湯信：“瘋子。”

湯信偏頭閃過，那劍就直挺挺刺入魔修喉嚨，直達劍柄。

“哎喲，不錯。”湯信鼓掌道：“除魔衛道，不愧是祈雲宗大弟子。”

江墨青側頭看着他，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湯信聳肩道：“誇你呢，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謝謝，不必。”江墨青又一劍刺過去：“人到底在哪兒？”

“你有本事就自己找啊。”湯信回身一閃，昱杭正正截住，翻肘一擊！

“噗咳……”湯信隻覺得肋骨一疼，當即跪倒在地。

江墨青擡頭看向昱杭，隻見昱杭雙眸微阖複又睜開：“不在這裡。”

江墨青直截了當綁了湯信，道：“魔修不用留了，處理掉就回，先把湯信交給師尊他們，隻要他不在殊禮就沒什麼危險。”

他一不注意又沒有用敬稱，好在現在也沒什麼人注意，昱杭動作迅速地處理掉那群魔修，滴血未見，跟着江墨青準備離開。

“等等。”江墨青忽然擺手叫停：“之前那個女孩呢？”

昱杭皺眉道：“你說湯信妹妹？”

湯信眼神飄忽，否認道：“什麼妹妹？我哪有妹妹！”

江墨青不理他，隻道：“去找找她吧。”

昱杭瞥了一眼湯信，雖不情願，但也乖乖離開了。

空氣中飄着一股淡淡的薄味，輕嗅像茉莉，細聞卻又像死屍腐爛的味道，他左右轉了一圈，餘光卻一分不錯地盯着湯信。

“墨青，你就不怕他回不來嗎？”

江墨青知道他故意擾他心緒，不去看他：“他會回來的。”

“這魔窟中三步一陷阱，風雲莫測，就連我進來也要細細斟酌一番，之前是我在魔窟陷阱才短暫地被封住了，如今我已經被抓，這陷阱肯定是要恢複的呀。”

江墨青一愣，轉頭笑道：“你很聰明。”

湯信也扯出一個笑。

“但他不會有事，你也不必如此擾亂我，沒用。”

湯信哼了一聲，終于安分下來。

江墨青站了一會，覺得有些不舒服，不自覺揉揉眉心，眼睛發熱。又片刻過去，等不到昱杭，心裡有些焦躁，渾身開始發軟，他意識到這魔窟裡不對勁，扯着湯信就要往出走。

“幹嘛？！不等等昱杭了嗎？”湯信往後仰着，拒絕江墨青拉他。

江墨青晃了晃腦袋，隻道：“他會來的。”說完便一言不發地離開魔窟。

【你還在嗎？】

【我在。】

江墨青偷偷呼氣，傳音道【我在外面等你。】

片刻，對方又傳音回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