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師兄。”

“……”

元惜钰抱着酒壺，仰頭喝了口，酒水滾到脖子裡，洇進衣領：“你回來了。”

江缙喉結滾了滾：“你在做什麼？”

悶悶的笑聲落入江缙耳朵裡，醉意上湧：“喝酒啊，師兄看不出來嗎？”

“……”

他幽幽歎了口氣，忽然抱着酒壺往後一倒：“我本來想殺了你的。”

江缙猛地擡頭：“你……”

“但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我夢見師尊沒死。”

江缙低下頭，忽然道：“你想他嗎？”

元惜钰看着他，眯了眯眼睛：“你胡說什麼？”

“你若是不想他，來師尊房裡做什麼？”

“哼……”他喝完酒壺裡最後一口酒，忽然踉跄着站起身，朝江缙走來。

昱杭下意識把江缙往後拖了拖。

元惜钰看了一眼昱杭，道：“又是你撿的？”

“……不是。”

“哦。”他捏着指骨，鼻子裡發出一陣氣聲，似有些不耐：“我還以為你又到處撿師弟了。”

江缙有些頭疼地捏了捏鼻梁：“你夢見什麼了？”

元惜钰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但可能真的喝多了，緩緩道：“我？我夢見師尊沒死。”

“沒了？”

“嗯……我在跟你道歉。”

“……”

元惜钰又近了些，江缙這才看清他的模樣，眼圈發青，下巴處鑽出細細縷縷的胡茬，不算密，但看着就很頹廢。

“其實夢醒時，我還是想殺你的，但你不在了。”

江缙算算時間，應該是系統總部的人剛好在那時把江墨青送到他的世界裡。

但那時候隻是将魂魄送了過去，殼子還在的，所以元惜钰口中的不在……其實是死了？

“我忽然就不想殺你了。”

“但我回來時你一點也沒有驚訝。”

元惜钰咧着嘴笑了：“我以為那是幻覺。”

他晃晃悠悠倒在江缙身上，下巴靠着他的肩膀：“我以為我也要死了。”

“……”

“我還夢見我殺了你，但我殺死你之後并不高興。”

“嗯。”江缙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隻靜靜站着讓他靠。

元惜钰站直了，看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皺起眉：“你不是江墨青。”

江缙又嗯了一聲。

他似是打量，似是疑惑，抱手道：“江墨青真的死了？”

江缙嘶了一聲：“我說……他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你信嗎？”

元惜钰眯着眼，渾不在意道：“你是那個世界的人？”

江缙驚訝于他的沉着，點了點頭。

“那你是誰？”

“江缙。”

元惜钰挑了挑眉：“有些熟悉。”

能不熟悉嗎？你親媽。

江缙呵呵笑了兩聲，撓頭道：“我說……其實我是作者你信嗎？”

“作者是何物？”

江缙取過他的酒壺亦步亦趨地走進屋子，離他遠遠的：“就是寫話本的。”

元惜钰想了想：“哦，然後呢？”

“……然後，其實你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我設定的。”

元惜钰眯了眯眼睛：“所以師尊的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可以這麼說。”他忙擡胳膊擋住自己的臉求饒：“那個那個！我也很後悔啊！我這不來救人了麼？”悄咪咪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他沒有動作，便道：“話說你怎麼一點也不驚訝？”

元惜钰低頭沉思片刻，撮着下巴道：“不知道，但我就是覺得該信。”

那很好了，省的他再解釋。

元惜钰走到他身邊坐下，江缙的脊背立馬就直了。

爪子在酒壺上撓啊撓，快要把壺身撓出個洞來，對方終于開口了：“你要怎麼救？”

“……啊？”

“我說你要怎麼救師尊？”

江墨青愣愣看向昱杭。

【怎麼回事，不是說這樣世界就會崩塌嗎？】

【系統檢測到OOC程度不足百分之十，不構成世界觀崩塌前提。】

【……好好說話。】

【嗷，意思就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不算OOC。】

江缙恍然大悟，然後問元惜钰：“你把其他人送哪去了？”

“殺了。”

“你撒謊。”

“你怎麼知道我撒沒撒謊？”

“我是你爹我能不知道嗎？！”

元惜钰倏地掐住他的下巴：“你說什麼？”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你先放開啊！”

元惜钰冷哼一聲，甩開江缙的臉，下巴很快就印出一塊青手印：“再亂說我拔了你的舌頭。”

“……”這麼兇小心顔無玦不喜歡你了。

“噗。”

江缙惡狠狠地瞪昱杭。

“還不說，其他人被你送哪裡去了？宗主，阮長老，吳長老還有各位師弟師妹。”

元惜钰沉默很久很久，窗外沙沙聲愈發明顯，這才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