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缙無聲歎着,胸口一時不知是沉悶多一些還是悔意多一些:“如果現在除掉宗主,這個世界的人就不會有事了吧?”
昱杭想想,肯定道:“宗主原書中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不會有什麼影響。”
江缙微一點頭,順着宗主院落朝後走去——若他沒記錯的話,魔窟是在這裡了。
還是一如既往地昏暗。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昱杭來魔窟的那次,昱杭二話不說灌了一杯被下藥的茶水……最後好像,竟就那樣硬撐過去了。
“昱杭。”
“嗯?”
“你……難受嗎?”
雖有些疑惑,但他還是搖搖頭,順勢靠在一張木桌旁,将人攬着腰撈過來:“不難受……怎麼了?一副喪夫臉?”
江缙噗嗤笑着錘他:“你才喪夫臉。”
昱杭眨着銀色的眸子,忽地低頭啵唧一聲,對上江缙深色的眼睛。
太好看了。
無論怎麼看,都好看的要命,他想,如果江缙要他死,他也是願意的。
“不行,你是我老公,你說我喪夫臉不就是在說你自己嗎?你不能這麼說。”
“……你叫我什麼?”江缙差點在他懷裡打滑。
“老公。”
“……”仔細思考了下,江缙還是有些受不了:“算了,你還說叫我名字吧。”
“唔……好的,江缙老公。”
“……?!”他一低頭,昱杭喉結處多了兩排牙印。
太尴尬了!!!
昱杭忍着笑,将人拖着臉擡起來:“那我總不能叫你老婆?”
“……那還是老公吧。”
“唔,那你叫我什麼?”
“……”江缙默默把臉别開了。
“叫我什麼?”昱杭不依不饒,又把人掰回來:“叫聲老公聽聽。”
“……”江缙擡腳就走。
他還是以前的小昱杭嗚嗚。
他以前也沒發現昱杭這麼能撩啊?居然還是個悶騷型……
昱杭見他如此,也不再逼了,這人臉皮是在是薄的很。
擡腳要走,頭發忽然被拽了一下,昱杭踉跄,準備回頭看看是怎麼回事,可立馬被扯的動不了。
江缙恰好在這時回頭,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景象:昱杭抓着自己的頭發,下身朝前,上身朝左,扭成一個妖娆的姿态,而他的頭發,正卡在桌縫裡,白花花的一片,像淩亂的,銀色的火。
“噗。”江缙手握成拳抵在唇上輕笑,又覺得自己不厚道了,踱着小碎步走到昱杭面前,将手繞過昱杭的身後,指尖拈着那縷發絲拿出來:“你頭發又變長了。”
“嗯。”昱杭有些氣悶,抓着頭發胡亂挽個疙瘩繞在後腦勺,活像一幅畫上長了一堆草。
江缙一臉不能看,重新拆了昱杭的頭發,左瞧瞧右瞧瞧,可這魔窟終究不比修真界,沒幾樣能用的東西。
江缙重重歎了口氣。
昱杭忽地一縮,聲音竟啞了起來:“你做什麼?”
“給你紮頭發。”想了想,領着他随便進了間空房。
這魔窟看着熱鬧,可全都是虛影,實際上路上沒幾個魔,進了屋子也是空無一物,地上鋪着一層灰塵,厚得發亮。
他擡手掀起頭頂的紅紗帳,瞬間撲起積灰。
江缙嗆得咳了兩聲,對着空氣打了個響指,房間這才亮堂起來。
他随手捏了個清潔咒,煥然一新。
“人好少。”昱杭道。
“嗯,”江缙翻箱倒櫃,竟沒看到一隻簪子或者一根發帶……好歹給個剪刀也行啊:“這裡的魔修都是湯信養的,估計是給慕翎真做了實驗。”
昱杭了然,難怪這裡的人這麼少,疫病的傳播和控制都極難,這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魔修被拉去做了實驗品。
“那湯信的——”昱杭眸子忽然瞪大,迅雷不及掩耳般合上房門。
江缙居然将他的發帶拆了!
墨發鋪散開來,真真應了那句墨發如瀑。
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昱杭便一步并兩步挪過去了。
“坐下。”
昱杭坐在凳子上,一手捏着指骨,一手掐着大腿:“你這是幹什麼?”
江缙忍不住提高了些音調:“給你紮頭發啊?坐直了,我夠不到。”說着,手已經一捋一捋地上了昱杭的頭皮。
他把發帶抿在嘴皮上,四指插.進發縫裡,将一股頭發分成三股,在手裡搗鼓起來。
“唔嗯嗯嗯唔唔……”
“什麼?”昱杭回頭,又被人拍着腦袋轉回來:“……”
江缙也發現這樣說話不方便,取了發帶遞到他手裡:“你的頭發太長了,紮起來可能會很厚,我先把最邊上這些給你編成辮子,把中間的紮起來就好。”
“……好,但是你能不能——”
“嗯?什麼?”江缙低頭,昱杭又是一個寒顫。
“……沒什麼,你快點吧。”
若是平時的話,江缙當然不會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但現在……他手裡握着的發絲,柔軟又勁道,像昱杭漂亮又有力的手。
難以想象,若是被這頭發纏住,下場會怎樣。
兩人各懷鬼胎地忍耐了半天,江缙終于吐出了一口氣:“好了。”
昱杭幾乎瞬間就站了起來:“……有沒有鏡子,我看看。”
江缙摸了摸鼻尖:“那個……要不還是算了吧,等回去就給你剪掉了,留着長頭發太麻煩。”
昱杭的眼皮忽然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