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德拉科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月色朦胧,燭光微亮,奈禮小心翼翼地走進這間屋子,和他交換了彼此的姓名。
見醉醺醺的少年不由自主地走向奈禮所在的病床,龐弗雷夫人不禁開口解釋道:“你這位朋友發燒了,燒得不輕,我就讓她今晚先住在這兒了。”
聽到這些話,德拉科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幾分,面前的一切也逐漸真實起來。他扶在床邊,以支撐住自己的身體,默默地端詳着熟睡中的女孩。
德拉科不得不承認,這個所有人口中的赫奇帕奇轉校女生确實長得很漂亮,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此刻才意識到這一點。而在這之前,他印象裡有的,全是奈禮不慌不忙走到自己面前,然後迎上一個淺淺的微笑和亮晶晶的眼神。
這些年裡霍格沃茨的其他學生,要麼怕他,要麼恨他,要麼無事殷勤隻為攀上馬爾福的高枝,要麼見到他就躲隻為少生事端。
隻有後來出現的奈禮·布朗,仿佛不屬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種。
“孩子,過來。”龐弗雷夫人小聲地招呼德拉科過去,手裡拿着一瓶顔色怪異的魔法藥水。
他有些依戀地又看了奈禮一眼,邁着不情願的腳步走了過去。
那瓶解酒的藥劑實在難喝,而龐弗雷夫人又非要盯着他在自己面前喝完,才肯放他走。
零點的鐘聲在耳邊響起,1994年的聖誕節對德拉科來說無疑是個糟糕透頂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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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心情有些郁悶,也許是十二月的天氣太過寒冷,聖誕節前前後後加起來至少有将近一周的時間,你都是在龐弗雷夫人的照料下度過的。
記得燒得最厲害的那一天是平安夜,你在醫療室的床位上早早就睡下,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避自己對此刻禮堂内可能發生的任何想象。
那晚,你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回到了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你在走廊上偶然看見了黑暗中的穆迪教授,而這一次,沒有從身後叫住你的塞德裡克。
黑暗裡,你看見穆迪一臉獰笑着朝你走來,面孔逐漸扭曲成另外一副模樣,你還沒能做出反應,便被一道咒語命中,倒在了地上。
再有意識時,場景便來到了一片墓地。
你躺在地上抽搐着,怎麼掙紮都沒能站起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你隻能察覺到一群黑影圍在你的身邊,但你無法看清。
你顫抖着,念出了保護咒,可魔杖卻絲毫沒有反應——什麼也沒改變。失去魔法的恐懼在這一刻達到頂峰,甚至讓你忘記了自己還沒擺脫生命危險。
一道清晰的綠光在夜空亮起鋒芒,你的身體随即停止了抽動。
恍惚之間,你瞥見了那個鉑金腦袋的少年。
德拉科就這麼站在你面前,看着躺在地上逐漸失去生命體征的你,手裡握着剛剛施過惡咒的魔杖。他面無表情,隻有眼裡閃過短暫的憐憫。
你來不及再多看他一眼,便失去了所有視覺。
然後,耳邊傳來的便是龐弗雷夫人隐約的說話聲,你覺得不像在夢裡,可又記得明明醫療室除了你并無他人。
再後來,你感覺自己的一隻手被人輕輕握住。
大概還是夢的延續吧。
畢竟這個時候,你的朋友們應該都沉浸在舞池的狂歡裡,怎麼會有人來這個地方呢。要怪就怪手上令人安心的觸感太過真實,才讓你産生了這樣美好的錯覺。
又過了幾天,身體有了明顯的好轉,那晚可怕的夢也逐漸在記憶裡淡去,于是你收拾收拾搬回了自己的寝室,然後在聖誕樹下收到了一份沒有署名的禮物。
沒有人看見這份禮物是誰送來的,按室友們的話說,隻知道它已經在這裡等待了很多天。
你好奇地打開了那個深綠色的絲絨盒子,裡面躺着一隻看起來價格不菲的鋼筆,筆身光潔閃亮,末梢處是一個華麗的燙金圖标,上面印有大寫字母M。
看到這裡你不禁抿唇一笑。
那是馬爾福家族的徽标。